枉恨歌(十五)
----沙拉波娃的波
我,小小涵,出身贫寒,面容平凡的女子。曾受尽欺凌,混迹于江湖各个底层。
我的丈夫,野兽づ狂魔,一城之主,文滔武略,逐鹿天下。
古今往来,最不相称,最令人惋惜的结合。
但是,我们就是这样真实的依存。入夜后,他在林中燃起篝火。我坐在干燥的木材上,懒洋洋看他烧烤刚打的一只梅花鹿。
这是一只漂亮到令人绚目的梅花鹿,有一对出奇雄壮的鹿角和浑然天成的花班。它奔走在漫山飞雪里,轻灵如霓裳曼舞的女子。所以我选中它,一个激光电影,它就应声倒地。雪,还在簌簌飞扬。殷红血液已在银色旷野中刹那释放,形成一朵花开的美艳。
它挣扎到死,不断涌出的热血不能融化冰雪的浩大,终被彻底掩埋。
“我以为你至少是热爱生命的女子。”野兽づ狂魔,在我耳际。
“它死得那么完美。”
“所以你是在成全它?”
“如果能像它一般消亡,我情愿。”
。。。。。
“即使耗尽平生,我也不能有所改变你的决绝?”他抱转我,凝目屏息:“告诉我,谁把你变成这样。”
“与你何干?”我的眼神穿越他,散乱天迹:“哀莫大于心死,平民的辛酸,你没有资格去了解。”
“我可以!”他抓紧我的肩:“你是我的女人,我可以给你一个天下的尊贵,只要你快乐。”
“凭什么?”不耐,我甩开他:“放手,你抓疼我!”
怔怔,他短促无措,双手僵硬在我的视线里。后是与身俱来的强横,致使他一把扭转我的脸,负痛般吻向我。这种凶悍,猛烈到令人窒息。
我隐忍,这是他无奈到愤怒的体现。即使不能改变,也要热烈到灼伤彼此。。。
不在意,雪在他的眉宇间滑落,覆盖了我们的肩背。
他还在如暴徒般索取,我溃败于女人天性中的妥协。躯体开始趋于柔软,手就要攀上他的肩,而他的吻终于粗暴到细腻,直至世界安静到只剩我们的急促呼吸。
终无法抵制内心汹涌的残忍,陡然咬上他的唇,血液的味道顷刻浸盈齿间,人类的血液远比月魔的香甜,我在巨大的刺激中,贪婪吮吸。
那时候,我愉悦呻吟,没有看见他双瞳中迸裂的浓重悲彻。。。。
“肉熟了,要吃么?”我在他的推搡中醒来,迎过他玩世不恭的眼神,原来只是做了梦。
“我睡着么?”
“睡着,还做了噩梦。”
“你怎么知道?”
他坐下来,将脸摩挲在我的手背:“你确是适合做野兽王妃的平民女子,即使在梦中,也嗜血到咬伤我的唇。”
“你亲我?”抬头就见到他在火光中鲜艳欲滴的唇。
“不应该?他质问:“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我的权利。”
“下流!”他就是这样轻而易举令我暴怒。
“再下流也比你生养我的孩子还想着别的男人好。这叫**!”
“我是**,那又如何?”我笑了,习惯这样一次又一次挑衅他的底线。
如我所料,他动怒,被刺伤的自尊令他全身颤抖,后是天性的杀戮在他脸部闪现,他狠狠扬手。。
“打啊,反正你打的女人早就不止我一个。”他眼睁睁看我倔犟昂头。
他却只是放了手,摇了头:“没有想到,那个男人让你如此在意。。。”
“你错了。。”一把推开不知何时盖在我身上的狐皮长狍,我冷冷起身:“我不在意任何人,不止你,也包括他。”
“那小漠呢?她是你的女儿,你甚至没有抱过她!”在我背后,他沙哑地,几近奢求地追问。
“只能怪她选错母亲。”不再回头,一个翻身,策马狂奔。
就要冬至。
整个封魔凝聚在一种肃杀氛围中,这是出征的前奏。
我们再也没说过话,自从那夜之后,狂魔不再来看我。
我也乐得清闲,反正一切正如我想要的顺利实施。
他还是屈尊纡贵来见我,已是临行。他抱着女儿来了。在城楼的长风中,我听见他的脚步终止在身后,于是对他回眸一笑:“不要说不舍得我,有事,直说。”
“我来把小漠交给你,你是她的母亲。”
“这算求我?”扬起下巴
“你有责任保护她。”
“说这样的话,不适合你的霸主身份。。。。”
“算我求你。”在我的错愕中,他不假思索,就打断我。。
“如果我不答应?”一秒钟后,我脱口而出。
“你要什么?”他直奔主题。
“一个条件。”
“说!”他紧抿双唇,等待我的无耻谈判。
“我要你攻下沙,。”
“关心这个。。。。为什么?”
“呵。。”我忍不住取笑:“你还是不够聪明,既是买卖,就不该问为什么。”
“这不是买卖!”他握紧拳头:“小漠是我们的女儿。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攻下沙,也许身首异处的会是我!”他缓了声气,瞳孔在天光中涣散成一种乞怜表情:“所以我把她交给你,如果我死,你要保护她,并抚养她长大成人。”
“痴心妄想!你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如果你死,沙巴克的人会放过我孤儿寡母?”我声嘶力竭:“你必须攻下沙,必须!我要你活着回来,这里有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能对我的妻子承诺没有把握的事。”他动情望我,诚实如斯。后又轻声说:“回来有什么用,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声音已经几不可闻,我还是听见并且明白,他再一次,会错了意。
他还是在期望我回心转意吧,到了今天,哪怕子字片语,也被他当作我终于改变的证据。生离死别的沉重,令他忽略掉惯有的狡狯,也忽略掉我这个女人性格中注旧的残暴。恕不知这种期望,不止对他,甚至对我自己,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我能给的,至多是假象。如果这有助于攻沙,有助于完成我酝酿多年的夙愿。我乐意给他这样一个假象的美丽,这会比他要的坦诚来得容易很多。
说谎,对我早非难事,并且是在这样一个为了妻女,已经完全退下冷傲面具,呈现出火热内心的男人面前。
于是,我有了如他所愿,伤痛留恋的样子:
“没有一个妻子是不希望丈夫凯旋的。”抚上他的鬓发,我的手指在他额骨前轻柔缠绕,耀眼的白雪里,我可以深锁愁眉,柔肠寸断,凄绝:记出塞、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接过我的女儿,第一次拥抱小小的她,见到她咬着手指香睡犹甜,心疼不已到无法去触碰她弹指可破的皮肤。
清泪如水,落梅如雨:“我和女儿,等你归来。”
狂魔说:“我答应你,攻下沙,来接你。”
狂魔走后,我顺理成章成为封魔城唯一的支配者。
我查了地牢史册,最后查到湖水的名字。我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放他,但我想见见他。
狱卒回话,这个叫湖水的男子,于三年前中秋刺杀狂魔未遂,一直囚于死牢。被制后桀骜不驯,只求速死。偏偏狂魔爱才,反倒留了他性命。后因政务繁忙,狂魔也就渐渐遗忘了此人。直至今秋十月初十,狂魔忽然下令赦免。不但放了他,还以封魔城最高礼仪送他出城。。。
那洛欢儿呢?我心急火燎叫狱卒速查史册。结果,她已与湖水同一天被释放出狱。
他放了他们,在我和洛欢儿见面后第二天。
我震惊于大殿正座之上。我怎能如此大意,那一夜在地牢与洛欢儿的对话,早已不小心让狂魔听去。
也就是说,他早知道我和沙城银心公主的私仇旧怨,甚至还了解我的武功来历。
他知道湖水曾救过我两次。
所以放掉他们,明明大战在际,他难道不懂纵虎归山有多损耗元气。
知恩图报。。。洛欢儿那夜最后的呐喊再次响彻耳际,狂魔尚知为我亡羊补牢,我怎能不知。无视湖水的恩情,欺骗狂魔的真情,我还算个人?
恍然想起我的丈夫,野兽づ狂魔,从娶我到最后离开的样子。就算有一刻的无地自容,他已远去,我听不见看不到他出征塞外的每一分坚辛。
有多少旧日,他离我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月魔之毒,再次崛起,迷乱掉萌芽的心志。那个叫花祭的女子,用尽一生的怨气来诅咒我该死的命运。这毒性,我一退缩,它就抗拒。
小雪初晴,天良泯灭,我已平静。
(因琐事缠身,容本人与诸位半月后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