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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恨歌（六）12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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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恨歌（六）
回到房里，才见银心公主已来多时，未觉我的到来，她一直就端坐在茶桌旁。黑夜是怎样悄然来临，她的背影已恰如其分地嵌入这满天满地似水温存的夜色里。无庸置疑，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副绝美的水墨仕女图，这夜色，大好铺散开的皎洁月光，只是为了衬托她的吧。我争什么呢？争什么呀？还是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争过，只是不服气的，固执的要三只眼跟我走，可是我已经输掉，她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赢了全部，还豪不知情地坐在我房里，我连对她生气的借口都没有。她待我确是极好，从不许我叫她公主，所以我就一直叫她银心，没有告诉她，我居然感觉好象她就是我的妹妹，虽然我知道这并不能是真的，可对于我与她这样孤独的人来讲，能够相遇，能够拥有这份情谊，对彼此都是来之不易。
当然，我是个讲义气的人。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姐妹情谊。有一天我吃完晚膳，爬在桌子上苦思冥想，终于想了个报答她的方子来。
是夜，我悄然出门，呵，满天的星光莹莹，真是个好天气。躲过深严的禁卫，遁过成群守城的神兽。。。算了，还是说实话，其实是我撒谎的工夫一流，谁能拦着公主的好友去跟她切磋刺绣呢。哈哈。我一溜来到公主的寝宫。银心正在窗边读一劳什子的宋词，见我来到，甚是欢喜：“小小来了？快，快去取些蜜饯果子来。”连连吩咐伺女。
“嘿，不要。我有事跟你讲。”
“那。。。”银心见我眼珠一转，立时退了众伺女：“什么事呀？”
“去不去外面玩呀？”
“哪外面啊？”
“哎呀，就是外面啊，沙城外面。我带你去土城逛夜市。”
“啊？出城啊？”她颇震惊。
“嘘。。。。哎呀！”我一把蒙住她的嘴：“去不去嘛。我可是讲义气才来带你去的，要不我自个儿不知道多容易就溜出去。”
“可我，可我怎么出去啊。我还从没单独出过城啊。更别说自个儿走路去了。”
“哎呀，你就讲你想不想去嘛？想不想去！想不想去！”
“我。。。”银心被我问得面红耳赤。
“不想啊，那我走了哦。。。”我假装朝门口走去。
“等，至少得容我想想怎么出去嘛。”银心羞涩说道。
“那就是想去罗，怎么跟大姑娘似的。”
“昏，我们本来就是大姑娘啊，小小。”
“哦，对！不过你不用想了，我都准备好啦。”
“是吗？”
“当然啦，你——看——！”我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捆随即传送卷：“等下你拉着我的手，我一点这个卷，咱们就飞了。”
“飞了？”银心好奇地望着我。
“是呀，我昨儿花大价钱在城门口老头那买的。没见过吧。”我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得笑出声，赶快蒙住嘴，小声说：“你只要紧抓住我的手，不要松，咱们就能出去。”
“可是。。。。”她还在犹疑。
“哎呀，别说了，快来。”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顺手就是一点。
“砰！”“哎哟，我的头！我的屁股！”银心和我被撞得头昏脑胀：“糟了，那猪卖给我歪货，怎么在这屋子里窜啊。”
“不是啦，小小。”银心拿过我的随即卷：“这要到外面去飞的，这卷只能在一个空间里转换位置。”
“是吗？”我奇怪：“你怎么知道也？”
“哼，只有你认为我土而已。”这回让银心站了个便宜，小妮子居然连这个都懂。
“好吧，我们到外面去试试。”正待拉她出宫，她却一把拽住我：“想被发现啊，走这里。”瞧不出她居然连我翻窗户的绝技都会。
“别慌，先换上我带来的衣服。”
正是画鼓喧街，兰灯满市，皎月初照土城。只见二白面公子，眉目如丝，羽扇轻摇。不是银心与我，还是谁？
“心，街上热闹的很。正是花灯节呢。”
“是啊是啊，我都没见过，好多的人。”
“什么好多的人呀，是好多好吃的。松仁糕子，八宝羹，冰糖葫芦，辣面筋。吃过没？包你没吃过。”
“是没吃过啊，平日里都是御膳房送来。。。”
“知道！就那些灵芝膏药嘛，那可不好吃，姐儿今天请客，让你吃个够。”
“在大街上就吃啊？只是不雅吧。”
“什么不雅哦。。。豆腐脑！豆腐脑啊，来一碗。吃不吃？不吃我就叫一碗了。”
“什么不吃嘛，小小就知道欺负人，我。。。我又没带银两。”
“哈哈，那就吃呗！我的大小姐。”两碗热腾的豆腐脑，辣得我与银心直吹气，蹲在墙根下吃完，碗一摔，我捅了捅银心：“要不，我们也去买几个花灯，回去跟三只眼说是我们自己做的？”
“可我还没吃完。。。”银心还死命地捧着那豆腐脑。
“哎呀，不吃了啦！”我把碗一抢：“走，买花灯去！”
银心选了只古仕女花灯，小心翼翼提着。我选了八只，有大熊猫的，西游记的，武松打虎的。。。银心埋怨我买太多，我只跟她说，姐儿高兴，姐儿有钱！是啊，我都已经很有钱了，还跟沙城公主一起也，谁在乎花这几吊小钱。银心禁不住笑我，我就跟她说：“我还有钱逛花街呢，信不信？”
银心道：“偏不信你敢去，花街呢，男人去的地方。”
我说：“今儿偏偏就去闯一闯，看里面有没母老虎，把俺俩俏公子给吃了。”
银心被我好死赖活地拉到一所满气派的粉黛馆前，我说：“心，要逛就逛全城最大的妓院。”
银心快哭出声：“小小，真的不去了。传了出去，公主逛妓院，千古奇闻啊。”
“那我自个儿去了，谁要你赌我不敢去。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等下来几个蒙面大汉把你绑回去做压寨夫人！”我识透了银心这其实心里巴着去，偏要让别人来逼着去的小性儿。
不及细想，已被如潮的人群挤将进去，看来这买卖倒是生意好的很，改明儿我也开一个，要比这间更大更豪华。我估摸着自己倒是做妈妈的料。
“哟，二位官爷长得那是一个俊俏，能来小店更是蓬壁都生辉了。今个儿啊是小店花魁洛欢儿的择亲之日，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位只需付些入场费，就可入场一睹花魁。真是见一见，十年少，闻一闻，满口香啊。。。”
“得了，得了。。”我对这徐娘半老，满脸堆粉的妈妈特不感兴趣：“白银二十两，买俩好座位，够了吧？”
“哟！够了够了！官爷可真是英雄出少年，我那欢儿姑娘最是喜欢出手阔错的爷们了，小三子！来，带二位大官爷前排入座。。。哟！是宇文大官人啊，来得早不如。。。。”
昏迷，这老妈妈倒是台词一溜一溜的。握着银心温热的小手，暗笑，公主只怕是早已被这阵仗吓坏了。
洛欢儿，土城远近闻名的艺妓。听说她一直都只是艺妓，纵是官家子弟要与之相见也得约好时日，凭她心情，更别说是平常百姓家。而今天是她的择亲之日，只要她选中了夫婿，就将别出这青楼之门，永为一人之妻。所以凡出得起这入场费的男人，还不争相购票，既是选不中，至少也能在有生之年一睹芳颜，以免后悔莫及。
排场极大的歌舞盛宴以后，是短暂的黑暗，厅堂之上立时有男人吹口哨，打响指。而舞台上一簇烛火偶现，白纱飘荡，暗香浮动。白纱之后，均称的女子形体以独舞的姿态，侧影诱人。“哇！真是天仙般的女人啊。。。”“是洛欢儿，定是真的洛欢儿出场了。。好象没穿衣服哦。”“欢儿。。欢儿。。我爱你啊！欢儿，想死你了。。。”昏迷，居然还有进入半痴呆状态的男人，转头看银心，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埋着头，手指都该被她绞断了。
“众官家休要着急，这白纱之后自是我们的花魁欢儿姑娘了。但谁能亲自挑起这白纱呢？那得有人打动欢儿的心，当然重金是必备的。”看来，这老妈子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了。
“我出五百两！”一个脑满肠肥，四十上下的胖男人急不可待地开了价。
“你出五百，我就出一千！”倒，这声音居然出自一个七旬上下的干老头子，那洛欢儿不如一头撞死好了。
“一千二。。一千二！跟我争？”幸亏胖男人又开了价。
“哼。。。”干老头子不逊一顾：“两千两。”
“嘿，继续出继续出，有意的客官尽管出钱，出到最后的，就可立刻抱欢儿回家，成亲洞房了！”好个老妈子，还极具煽动力。
人群里一阵骚动：“一万两！我出黄金一万两！”
“好，好。。。一万了。咱们欢儿的价到了一万了！大家继续，继续啊。。。”老妈子喜上眉梢。
银心悄悄拉我的手：“小小，咱们走了吧。我不愿看着咱们女子被人这么卖来卖去的，像个物件。”
“走什么啦，关键时刻可走不得，万一是个又丑又老的男人中了标，我们还可以反手来个拯救洛欢儿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拍拍银心的手，试图安慰她。
“我们？”她不解
“是啊，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我是个仗义的少年英侠，怎么可以让这如花儿似的人物，落入那些贼人之手。”
“小小，原来你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我。。。我真佩服你，这么好的心肠，太侠义了！”
“啊？”我被银心说得先是一楞，立刻就血气上涌：“是啊，本大侠早就计划好了的，救苦救难的时刻马上就到了！”
“我出一百万两！”全场震惊，只见一名头戴斗笠的青年法师，坐在末位，却端地看不到斗笠之下的面孔：“我出，一百万两！”他再次清晰重复。
完了！他这一叫，把本姑娘大显侠义之气的机会彻底夺去，只觉自己气得牙痒痒，却不敢贸然出价，一百万两啊。就算那斗笠之下真是个人身猪头，欢儿大姐也值了吧。不过，不过。。。话都跟银心说到这份上，总不至于少得面子一点没有吧：“我出一百万两！”环顾四周，灵机一转：“加一两，嘿嘿，嘿嘿。”
“切！”我因此又习惯性地得到了众人一致的鄙视，心里打鼓似地想，斗笠侠你可千万要出价啊，我就冒险出了一次，你好歹再多出一两，一两就够了。
“一百五十万两！”斗笠侠不负重望。
“一百五十万两一次，一百五十万两两次。。。”老妈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哈哈，哈哈，一百五十万两，哈哈，三次，成交！”
“恭喜新姑爷，贺喜新姑爷。”整个妓院的粉黛都涌向斗笠侠，谁不想看看呢，这么有钱，这么神秘的青年法师。老妈子满面堆笑，亲手将玉如意送至那末桌，不料被斗笠侠生硬一把挡去，径直丢下两张银票：“叫她自己到悦来客栈等我，我已定好了上房。”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喂！喂！你站住！”也太小看人了，有钱了不起啊，我呼地窜到他面前。
“有何贵干？”
“我说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既不中意欢儿姑娘，何苦投重金标她，既标下了她，又怎么能说走就走，冷落于她？”
“是啊是啊，这位公子说得是。”显然，我已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厅堂之下喧哗声此起彼伏。
“这是我的事。”斗笠侠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可我不高兴！”气不打一处来，我挑起眉毛。
“算了，小小。可别惹事。”银心拽我的手，催我离开。
“怎么能算了，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这有娘生没娘教的臭小子！”火大！
“不劳二位姑娘费心了。”清越的声音，来自白纱之后，是洛欢儿。她已拨开白纱，款款走来：“小女子对二位姑娘的关切感之不尽，只是这位官爷既已标下了奴家，我便生死都是他的人了。”说罢朝斗笠侠曲膝一盈，当真是玲珑剔透，仪态万方。
“姑娘？洛欢儿，你莫是看走了眼。怎得雌雄不辩？”我把银心小小的手扣入掌中，还想抵赖。
“呵，姑娘便是姑娘，怎是你们改了行头便改得了的。我洛欢儿在这欢场混迹一十三载，从未见过长得如二位般白嫩细致的公子哥。”
“啊，女人？这两个是女人，女人都到妓院来了，什么天啊？”
“女人都能进妓院？把她们抓起来，送官！送官！”
“对！送官！”
“哟，这俩小娘子也长得不赖嘛，我来看看。。。。”
不顾银心公主颤抖得厉害，已是一只糙手，瞬间揭去她头上的儒巾，一头褐色长发，顷刻大海般温柔的流淌直下。而银心惊恐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急急躲至我背后，全然未察她的美已令当场所有人惊呆，纵是刚才起哄的人群也立时安静。只剩她不停的颤抖与起伏的呼吸声。
“公主殿下！”斗笠侠忽然一揖在地：“是公主殿下。”
“喂！你是谁哦？”我抱着银心连退数步。
“在下湖水。”只见他卸了斗笠，活脱脱一个湖水就跪在面前：“小人不知公主殿下驾临，小人失礼。”
“你来这里干嘛呀？湖水表哥。”我去扶他：“哎呀，你昏头了啦，来这里标什么花魁。”
“哎。。。”湖水不起，直是摇头：“是我喝多了，喝多了。”
而银心已是镇定：“你起来吧，我又没有怪你。”
“公主，属下这就将所有见过你的人，统统杀掉，免得以后传了出去，污了公主的清誉。”
众人吓得屏息之时，只见银光一闪，那揭去儒巾之人已是身首异处。
“昏倒！真的死了人！”我抱着银心吓得魂不附体。银心一面轻拍我，一面喝住湖水：“够了！你喝太多了，他们。。。”她环顾四周：“不过是些无辜百姓。”
“可是，公主。。。”
“不必多说，我们回去吧。”银心一贯的简洁却是皇室绝对的威严。
“是，属下这就护送公主回城。”
“那倒不必，我们怎么来的，自知道怎么回去。你还带你标下那位小姐自去吧。”
“不，公主，我只是喝醉，我并无心真的要标她。。。”
“你待怎么？”银心动了怒：“堂堂沙城右护法，烂醉于花街，标下了人，还要将之抛却不顾，你可真是丢足了面子。”
“公主。。。”湖水汗颜。
“还不快带了这欢儿小姐回去，今晚之事，从此不允再提起。”
可是湖水，最后一次抬头仰望银心，却端地眼神刺痛，为了什么呢？坚定自如似湖水这般男子，见了银心不但墨守谨慎，瞳孔深处还隐埋疼痛。该不是。。。？我再次望湖水，眼里的刺痛已如日出的星辰般全然暗淡了去，唯剩满目的沧然和机械的服从。
回到房里，才见银心公主已来多时，未觉我的到来，她一直就端坐在茶桌旁。黑夜是怎样悄然来临，她的背影已恰如其分地嵌入这满天满地似水温存的夜色里。无庸置疑，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副绝美的水墨仕女图，这夜色，大好铺散开的皎洁月光，只是为了衬托她的吧。我争什么呢？争什么呀？还是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争过，只是不服气的，固执的要三只眼跟我走，可是我已经输掉，她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赢了全部，还豪不知情地坐在我房里，我连对她生气的借口都没有。她待我确是极好，从不许我叫她公主，所以我就一直叫她银心，没有告诉她，我居然感觉好象她就是我的妹妹，虽然我知道这并不能是真的，可对于我与她这样孤独的人来讲，能够相遇，能够拥有这份情谊，对彼此都是来之不易。
当然，我是个讲义气的人。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姐妹情谊。有一天我吃完晚膳，爬在桌子上苦思冥想，终于想了个报答她的方子来。
是夜，我悄然出门，呵，满天的星光莹莹，真是个好天气。躲过深严的禁卫，遁过成群守城的神兽。。。算了，还是说实话，其实是我撒谎的工夫一流，谁能拦着公主的好友去跟她切磋刺绣呢。哈哈。我一溜来到公主的寝宫。银心正在窗边读一劳什子的宋词，见我来到，甚是欢喜：“小小来了？快，快去取些蜜饯果子来。”连连吩咐伺女。
“嘿，不要。我有事跟你讲。”
“那。。。”银心见我眼珠一转，立时退了众伺女：“什么事呀？”
“去不去外面玩呀？”
“哪外面啊？”
“哎呀，就是外面啊，沙城外面。我带你去土城逛夜市。”
“啊？出城啊？”她颇震惊。
“嘘。。。。哎呀！”我一把蒙住她的嘴：“去不去嘛。我可是讲义气才来带你去的，要不我自个儿不知道多容易就溜出去。”
“可我，可我怎么出去啊。我还从没单独出过城啊。更别说自个儿走路去了。”
“哎呀，你就讲你想不想去嘛？想不想去！想不想去！”
“我。。。”银心被我问得面红耳赤。
“不想啊，那我走了哦。。。”我假装朝门口走去。
“等，至少得容我想想怎么出去嘛。”银心羞涩说道。
“那就是想去罗，怎么跟大姑娘似的。”
“昏，我们本来就是大姑娘啊，小小。”
“哦，对！不过你不用想了，我都准备好啦。”
“是吗？”
“当然啦，你——看——！”我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捆随即传送卷：“等下你拉着我的手，我一点这个卷，咱们就飞了。”
“飞了？”银心好奇地望着我。
“是呀，我昨儿花大价钱在城门口老头那买的。没见过吧。”我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得笑出声，赶快蒙住嘴，小声说：“你只要紧抓住我的手，不要松，咱们就能出去。”
“可是。。。。”她还在犹疑。
“哎呀，别说了，快来。”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顺手就是一点。
“砰！”“哎哟，我的头！我的屁股！”银心和我被撞得头昏脑胀：“糟了，那猪卖给我歪货，怎么在这屋子里窜啊。”
“不是啦，小小。”银心拿过我的随即卷：“这要到外面去飞的，这卷只能在一个空间里转换位置。”
“是吗？”我奇怪：“你怎么知道也？”
“哼，只有你认为我土而已。”这回让银心站了个便宜，小妮子居然连这个都懂。
“好吧，我们到外面去试试。”正待拉她出宫，她却一把拽住我：“想被发现啊，走这里。”瞧不出她居然连我翻窗户的绝技都会。
“别慌，先换上我带来的衣服。”
正是画鼓喧街，兰灯满市，皎月初照土城。只见二白面公子，眉目如丝，羽扇轻摇。不是银心与我，还是谁？
“心，街上热闹的很。正是花灯节呢。”
“是啊是啊，我都没见过，好多的人。”
“什么好多的人呀，是好多好吃的。松仁糕子，八宝羹，冰糖葫芦，辣面筋。吃过没？包你没吃过。”
“是没吃过啊，平日里都是御膳房送来。。。”
“知道！就那些灵芝膏药嘛，那可不好吃，姐儿今天请客，让你吃个够。”
“在大街上就吃啊？只是不雅吧。”
“什么不雅哦。。。豆腐脑！豆腐脑啊，来一碗。吃不吃？不吃我就叫一碗了。”
“什么不吃嘛，小小就知道欺负人，我。。。我又没带银两。”
“哈哈，那就吃呗！我的大小姐。”两碗热腾的豆腐脑，辣得我与银心直吹气，蹲在墙根下吃完，碗一摔，我捅了捅银心：“要不，我们也去买几个花灯，回去跟三只眼说是我们自己做的？”
“可我还没吃完。。。”银心还死命地捧着那豆腐脑。
“哎呀，不吃了啦！”我把碗一抢：“走，买花灯去！”
银心选了只古仕女花灯，小心翼翼提着。我选了八只，有大熊猫的，西游记的，武松打虎的。。。银心埋怨我买太多，我只跟她说，姐儿高兴，姐儿有钱！是啊，我都已经很有钱了，还跟沙城公主一起也，谁在乎花这几吊小钱。银心禁不住笑我，我就跟她说：“我还有钱逛花街呢，信不信？”
银心道：“偏不信你敢去，花街呢，男人去的地方。”
我说：“今儿偏偏就去闯一闯，看里面有没母老虎，把俺俩俏公子给吃了。”
银心被我好死赖活地拉到一所满气派的粉黛馆前，我说：“心，要逛就逛全城最大的妓院。”
银心快哭出声：“小小，真的不去了。传了出去，公主逛妓院，千古奇闻啊。”
“那我自个儿去了，谁要你赌我不敢去。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等下来几个蒙面大汉把你绑回去做压寨夫人！”我识透了银心这其实心里巴着去，偏要让别人来逼着去的小性儿。
不及细想，已被如潮的人群挤将进去，看来这买卖倒是生意好的很，改明儿我也开一个，要比这间更大更豪华。我估摸着自己倒是做妈妈的料。
“哟，二位官爷长得那是一个俊俏，能来小店更是蓬壁都生辉了。今个儿啊是小店花魁洛欢儿的择亲之日，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位只需付些入场费，就可入场一睹花魁。真是见一见，十年少，闻一闻，满口香啊。。。”
“得了，得了。。”我对这徐娘半老，满脸堆粉的妈妈特不感兴趣：“白银二十两，买俩好座位，够了吧？”
“哟！够了够了！官爷可真是英雄出少年，我那欢儿姑娘最是喜欢出手阔错的爷们了，小三子！来，带二位大官爷前排入座。。。哟！是宇文大官人啊，来得早不如。。。。”
昏迷，这老妈妈倒是台词一溜一溜的。握着银心温热的小手，暗笑，公主只怕是早已被这阵仗吓坏了。
洛欢儿，土城远近闻名的艺妓。听说她一直都只是艺妓，纵是官家子弟要与之相见也得约好时日，凭她心情，更别说是平常百姓家。而今天是她的择亲之日，只要她选中了夫婿，就将别出这青楼之门，永为一人之妻。所以凡出得起这入场费的男人，还不争相购票，既是选不中，至少也能在有生之年一睹芳颜，以免后悔莫及。
排场极大的歌舞盛宴以后，是短暂的黑暗，厅堂之上立时有男人吹口哨，打响指。而舞台上一簇烛火偶现，白纱飘荡，暗香浮动。白纱之后，均称的女子形体以独舞的姿态，侧影诱人。“哇！真是天仙般的女人啊。。。”“是洛欢儿，定是真的洛欢儿出场了。。好象没穿衣服哦。”“欢儿。。欢儿。。我爱你啊！欢儿，想死你了。。。”昏迷，居然还有进入半痴呆状态的男人，转头看银心，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埋着头，手指都该被她绞断了。
“众官家休要着急，这白纱之后自是我们的花魁欢儿姑娘了。但谁能亲自挑起这白纱呢？那得有人打动欢儿的心，当然重金是必备的。”看来，这老妈子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了。
“我出五百两！”一个脑满肠肥，四十上下的胖男人急不可待地开了价。
“你出五百，我就出一千！”倒，这声音居然出自一个七旬上下的干老头子，那洛欢儿不如一头撞死好了。
“一千二。。一千二！跟我争？”幸亏胖男人又开了价。
“哼。。。”干老头子不逊一顾：“两千两。”
“嘿，继续出继续出，有意的客官尽管出钱，出到最后的，就可立刻抱欢儿回家，成亲洞房了！”好个老妈子，还极具煽动力。
人群里一阵骚动：“一万两！我出黄金一万两！”
“好，好。。。一万了。咱们欢儿的价到了一万了！大家继续，继续啊。。。”老妈子喜上眉梢。
银心悄悄拉我的手：“小小，咱们走了吧。我不愿看着咱们女子被人这么卖来卖去的，像个物件。”
“走什么啦，关键时刻可走不得，万一是个又丑又老的男人中了标，我们还可以反手来个拯救洛欢儿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拍拍银心的手，试图安慰她。
“我们？”她不解
“是啊，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我是个仗义的少年英侠，怎么可以让这如花儿似的人物，落入那些贼人之手。”
“小小，原来你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我。。。我真佩服你，这么好的心肠，太侠义了！”
“啊？”我被银心说得先是一楞，立刻就血气上涌：“是啊，本大侠早就计划好了的，救苦救难的时刻马上就到了！”
“我出一百万两！”全场震惊，只见一名头戴斗笠的青年法师，坐在末位，却端地看不到斗笠之下的面孔：“我出，一百万两！”他再次清晰重复。
完了！他这一叫，把本姑娘大显侠义之气的机会彻底夺去，只觉自己气得牙痒痒，却不敢贸然出价，一百万两啊。就算那斗笠之下真是个人身猪头，欢儿大姐也值了吧。不过，不过。。。话都跟银心说到这份上，总不至于少得面子一点没有吧：“我出一百万两！”环顾四周，灵机一转：“加一两，嘿嘿，嘿嘿。”
“切！”我因此又习惯性地得到了众人一致的鄙视，心里打鼓似地想，斗笠侠你可千万要出价啊，我就冒险出了一次，你好歹再多出一两，一两就够了。
“一百五十万两！”斗笠侠不负重望。
“一百五十万两一次，一百五十万两两次。。。”老妈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哈哈，哈哈，一百五十万两，哈哈，三次，成交！”
“恭喜新姑爷，贺喜新姑爷。”整个妓院的粉黛都涌向斗笠侠，谁不想看看呢，这么有钱，这么神秘的青年法师。老妈子满面堆笑，亲手将玉如意送至那末桌，不料被斗笠侠生硬一把挡去，径直丢下两张银票：“叫她自己到悦来客栈等我，我已定好了上房。”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喂！喂！你站住！”也太小看人了，有钱了不起啊，我呼地窜到他面前。
“有何贵干？”
“我说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既不中意欢儿姑娘，何苦投重金标她，既标下了她，又怎么能说走就走，冷落于她？”
“是啊是啊，这位公子说得是。”显然，我已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厅堂之下喧哗声此起彼伏。
“这是我的事。”斗笠侠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可我不高兴！”气不打一处来，我挑起眉毛。
“算了，小小。可别惹事。”银心拽我的手，催我离开。
“怎么能算了，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这有娘生没娘教的臭小子！”火大！
“不劳二位姑娘费心了。”清越的声音，来自白纱之后，是洛欢儿。她已拨开白纱，款款走来：“小女子对二位姑娘的关切感之不尽，只是这位官爷既已标下了奴家，我便生死都是他的人了。”说罢朝斗笠侠曲膝一盈，当真是玲珑剔透，仪态万方。
“姑娘？洛欢儿，你莫是看走了眼。怎得雌雄不辩？”我把银心小小的手扣入掌中，还想抵赖。
“呵，姑娘便是姑娘，怎是你们改了行头便改得了的。我洛欢儿在这欢场混迹一十三载，从未见过长得如二位般白嫩细致的公子哥。”
“啊，女人？这两个是女人，女人都到妓院来了，什么天啊？”
“女人都能进妓院？把她们抓起来，送官！送官！”
“对！送官！”
“哟，这俩小娘子也长得不赖嘛，我来看看。。。。”
不顾银心公主颤抖得厉害，已是一只糙手，瞬间揭去她头上的儒巾，一头褐色长发，顷刻大海般温柔的流淌直下。而银心惊恐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急急躲至我背后，全然未察她的美已令当场所有人惊呆，纵是刚才起哄的人群也立时安静。只剩她不停的颤抖与起伏的呼吸声。
“公主殿下！”斗笠侠忽然一揖在地：“是公主殿下。”
“喂！你是谁哦？”我抱着银心连退数步。
“在下湖水。”只见他卸了斗笠，活脱脱一个湖水就跪在面前：“小人不知公主殿下驾临，小人失礼。”
“你来这里干嘛呀？湖水表哥。”我去扶他：“哎呀，你昏头了啦，来这里标什么花魁。”
“哎。。。”湖水不起，直是摇头：“是我喝多了，喝多了。”
而银心已是镇定：“你起来吧，我又没有怪你。”
“公主，属下这就将所有见过你的人，统统杀掉，免得以后传了出去，污了公主的清誉。”
众人吓得屏息之时，只见银光一闪，那揭去儒巾之人已是身首异处。
“昏倒！真的死了人！”我抱着银心吓得魂不附体。银心一面轻拍我，一面喝住湖水：“够了！你喝太多了，他们。。。”她环顾四周：“不过是些无辜百姓。”
“可是，公主。。。”
“不必多说，我们回去吧。”银心一贯的简洁却是皇室绝对的威严。
“是，属下这就护送公主回城。”
“那倒不必，我们怎么来的，自知道怎么回去。你还带你标下那位小姐自去吧。”
“不，公主，我只是喝醉，我并无心真的要标她。。。”
“你待怎么？”银心动了怒：“堂堂沙城右护法，烂醉于花街，标下了人，还要将之抛却不顾，你可真是丢足了面子。”
“公主。。。”湖水汗颜。
“还不快带了这欢儿小姐回去，今晚之事，从此不允再提起。”
可是湖水，最后一次抬头仰望银心，却端地眼神刺痛，为了什么呢？坚定自如似湖水这般男子，见了银心不但墨守谨慎，瞳孔深处还隐埋疼痛。该不是。。。？我再次望湖水，眼里的刺痛已如日出的星辰般全然暗淡了去，唯剩满目的沧然和机械的服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