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伊甸园入住的第三个月我去看了弟弟,那时候他们快放寒假了。我很久没有看见弟弟了,也许是十四五岁的孩子长起来比较快——当我在校长办公室报出弟弟的名字后,见到的却是一个略显陌生的孩子。
弟弟长高了,记忆中弟弟始终是一个吸着鼻涕跟在我后边跑的小孩子,我停下来他就会使命的吸一下鼻涕随后朝我笑:“姐姐!等等我!”
可眼前的那个少年却让我惊讶,跟我的肩膀一般高,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眼睛依旧闪亮,依旧如从前一样的清澈,我就从这清澈如湖水一样的眼睛里,还有那俊俏的脸上找到了弟弟的影子,于是我一把把他搂进怀里:“花衣!是你吗?”
“恩!”弟弟不好意思的在我怀里扭动:“姐你身上好香哦!”……
我记得从小对弟弟许诺,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要带他去城里最好的饭店美美的吃上一顿,可这时候我却已经对那星级的酒楼有些不屑一顾了,对于我来说,那里不过是工作应酬满足别人欲望以获取金钱的一个场所而已。
我没有带弟弟进酒楼,而是带他去了一家肯德鸡,几十块钱的套餐弟弟也吃的很香,很满足,我一脸幸福的看着他,心里满是温欣。
“爸爸妈妈问我了吗?”弟弟吃东西的时候我问。
“有的!”弟弟说,却只说了这一句。
我跟弟弟都是聪明的孩子,所以他不再说下去我也猜到了,爸爸妈妈说起我,也只不过是说我几个月没有寄钱回家埋怨我而已。
“跟爸爸说,钱我已经打回去了,还有,今年我不准备回去了。”我跟弟弟说。
“姐,那你要常来看我哦!”弟弟一边吃着一边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我。
“呵!”我笑了,爱怜的摸了一下他的头:“会的拉!”
吃过东西我带弟弟买了几身衣服,有了钱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大方,用在弟弟身上我更是不在乎了,所以直到弟弟抱着大堆的袋子拉扯我的衣角说够了够了的时候我才警觉过来,实在是有点过分了,一下就买了几千块的衣服,这对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太过奢侈了一点。
对于这个我最疼爱的弟弟,好象除了钱以外,我不能再给他其他的了。我不禁感到有些无奈,没钱的时候想要有钱,可真正有一天有了花不完的钱才发现,得到了钱,却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亲情。
我感觉到弟弟在疏远我,我也在疏远他,以前我们无话不谈,但现在我有很多的事必须回避他,而他也乖巧的回避很多敏感的话题。
下午我准备回自己的城市,坐飞机一俩个小时,也不算很久。弟弟没有留我,他只是站在学校门口眼睛里含着泪花跟我说:“姐,你要常来看我!”
我鼻子酸酸的就是掉不下眼泪,从包包里掏出来几百块塞给了他:“这些是给你零用的,不要让爸爸妈妈知道,晓得不?”
“姐,我有钱用,你以前给我的零用钱我都存着呢!”弟弟说。
“别委屈了自己,知道不,你要考上大学,要赚很多钱,做很大的官,为家里争光,知道不?”尽管高中毕业,但毕竟是农家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显得有些老土了,弟弟生活在新时代,所以听到我的话就笑了:“姐,你好象要我做贪官哦!”
“呵!”我不禁也笑了,只得说:“你好好读书就是了。”
弟弟说好的。
下飞机后在的士汽车里,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以前没有钱读书,现在有钱了,我为什么不去读书呢?
随后又是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我不过是一个小姐,还想着念大学,不怕让人笑话?小姐也是人啊,小姐就不能念大学呢,伊甸园里念大学当小姐的人不在少数,她们大学生当小姐是把性爱当成一种享受,而我去当大学生也可以说是把学业当成是一种追求啊。
回到伊甸园里我对小梅透露了这个想法,小梅举双手赞成。
我安心了于是又跟兰姐说了一下。没想到兰姐也是一力赞成,只是说,小姐吃的是青春饭,现时段能赚些钱就多赚点,以后老了也好有个依靠。我说好的,金卡一次应酬加小费少说也有上万,上一天班就能把佣金交上了,所以钱的方面与时间的方面我都不用考虑。
小梅以前就读的学校就在J市,听说录取线很高,小梅鼓励我就读她这所大学。我不笨,实际上我已经考取过一所不错的大学了,所以去一家中学报名补习班的时候没有给我多么大的压力。
几个月的刻苦学习加上小梅的辅导,我的成绩非常的理想,在补习班里保持在前五名的成绩,老师很看好我,说我的成绩很有可能考上一家国家重点,但我却只是笑笑。大学对于我不过是一个以前没有实现的梦想而已,上哪家都无所谓。
四月是我出生的月份。听说四月出生的人,是属于那种天生伤感的种类,像鲜艳的映山红,更像染血的木棉花。我竟然认同了这个毫无科学依据的说法。
生日那天我刻意的把手机关了,拉着小梅在游乐场里疯狂的玩了一天,到晚上我们在伊甸园的酒吧二层喝酒。
酒吧里很多人,二层的基本是3级银卡或者金卡级别的女子,我大都认识,不过彼此无话,人活到了这个档次,是很爱面子的,除了虚伪的应酬几句之外,剩下的只是伪装笑脸背后的冷漠。
我讨厌她们的清高,明明不过是个小姐,却偏要摆出一副圣女的高姿态。所以十八岁生日那天的晚上我心情不是很好。
“喝酒!”小梅什么都不说,递过来酒保端来的一扎啤酒。
女人其实是不应该喝啤酒的,听说喝啤酒会大肚子,这对于女人是致命的打击,我一向对于自己平坦的小腹很是骄傲。
但那一天我却没有拒绝,说不出道不明的伤感情怀让我极需要酒精来麻醉自己,算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所以很快我就醉了,吐的很厉害。
小梅会喝酒,而且还很能喝,听说一个会喝酒的人,通常都是深心里藏着巨大痛苦的人,我不明白小梅心里边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痛苦,因为她从来都不肯说。
那天晚上我朦胧中记得是小梅把我扶回去的,她喝了很多却依旧很清醒。
我还依稀记得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她把我放进浴缸里,给我洗身体,再把我抱到床上,像慈祥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小女儿。
后面的记忆我很模糊,好象那天晚上小梅跟我睡在一起,可第二天身边却没有她的身影。模糊的记忆中,好象在前一天的晚上她的唇吻在了我的唇上,她跟我说:“花仙,我好象有些喜欢你了。”十九岁以前,我以为这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