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记忆项链
项链不仅仅是一种首饰，它包含了许多象征意义：例如守护、威严、恒心和信仰等等，等等。
布衣少年
10
第二天，晨光初显。雾气弥漫。露水还没干，一切都湿嗒嗒的。银杏树的枝条已经枯了，黄黄的叶子仿佛是秋天的明信片。
春十娘将刚刚清洗过的布料都搭在屋前的一根细绳子上晾。我走过去帮她。布料可真多，厚厚实实的一木桶。这时，太阳从墙那边升起来了。一两只**咯咯地飞到水井边。
“十娘——”
看着一桶布料快晾没了，我终于不得不开口把话说出来。
“恩？小狼有什么事要对十娘说吗？”
十娘伸了伸婀娜的腰肢，笑容满面。
“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不好意思跟我说啊？”
“没。没。十娘想哪去了。我只是、只是——”
“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出来的，吞吞吐吐。”
她一弯腰，拿起最后一块布料。我们一人抓住一头，拧干了水。
“我、我想去外省走走，老是呆在村子里没长进。”
十娘这时正在将绳子上刚刚晾好的衣料拉拉平，扯扯直。听见我这么说她怔了怔，使劲地看着我的眼睛。
“恩，小狼终于长大了，有自己的理想了……”
“小狼永远是十娘的孩子。”
我说，心里激动得直发慌。
“不要紧，小狼有雄心壮志就好，十娘自从将你抱回家以来就等着这句话。”
十娘眼睛里充满了欢笑和泪水。
“不要紧——”
她扭过头，继续牵扯着绳子上潮湿的布料。
“孩子，十娘看着你从小喜欢打架，虽然骂过你，但打心眼里却很高兴看到你这样，因为这样才像你父亲。”
“我父亲？”
我有些吃惊地楞住了。“父亲”这个概念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是我第一次听人说到我父亲。
“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哪？”
十娘匆忙地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滴。默不作声。
“他已经死了吗？”
我无所顾忌地问道。第一次接触父亲这个词，对我而言，它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只是因为关系到我，我才想弄个明白。
十娘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能够穿上战神铠甲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你记住，你的杀父仇人是个厉害的魔法师。你身上的记忆项链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传家之宝，你可不要遗失了它，那可是你对付敌人的致命武器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上金黄色的项圈，打我懂事开始它就在我脖子上，从未摘下过。
11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已经被煮熟了，赤裸裸地摆在桌子中央，香气扑鼻。雨儿和我面对面坐着，默默无言。
“小狼，吃菜！”
十娘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给我夹了整个一块鸡腿。
“小狼哥什么时候回来？”
雨儿小声问道。
“厄……”
我沉吟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娘看出了我的无奈，连忙夹了块鸡翅膀给雨儿。
“啊，娘——”
雨儿盯着鸡翅膀发呆，半响，又楚楚可怜地眼巴巴望向我。
“别看，它又不是用来看的。”
十娘一脸严肃的样子，我正想笑时，却听见她又把话头转向我。
“小狼也快点吃，连只鸡腿也吃不了可算不得男人。”
汗……
这话可真是一针见血。我心里这样想着，眼睛的余光扫过十娘冷若冰霜的脸庞，不免发慌了，赶紧闷头闷脑地吃将起来。
12
吃完饭，已经是响午时分了。我有些迟疑地走出布店的门槛，十娘却喊住了我，让我等等。
“这是适合战士穿的轻型盔甲，比起布衣要坚固多了。希望小狼日后能够成为强大的战士，穿着威武的蓝色战神铠甲回家。”
十娘一边这样说一边将盔甲披在我身上，勒紧皮带，将背包挂在我肩头。
“包里给你准备了些干粮和银两，路上要小心，别丢了。”
“多谢十娘。”
“别说见外话，这里是你的家。在外面好好学习武艺，记得平安归来。到时十娘再选个好日子，将你和雨儿的婚事办了。”
听到后面，我的耳根开始发热了。雨儿两颊微红，一声不吭地倚在门边。这时铁匠老大爷风风火火地跑了来，赤裸的脖子和凸起的肥肚皮在太阳的光辉下闪闪发光。
“我才听说小狼要出远门，怕赶不上，这会刚好碰到，若不然可真是遗憾。”
老大爷说着捧起手里一个狭长的布包，递给我。
“**！”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从未使用过真正的兵器，但每天路过铁匠铺子，这把刀至少被我眼睛**过几万遍。
“这是铺子里最好的刀了，你拿着吧。它有些重，你用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它可锋利着呢。”
赫兰爷爷开怀地笑了笑，瞥了我一眼。
“你小子每天路过我的铺子总是眼巴巴地看个不止，早就想要一把武器了吧。”
“恩。恩。”我激动得眼泪直往外飘流。
“远不止想呢，还打算偷一把。”
我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不该说。赫大爷瞪了我一眼，若不是我将肩膀耸得老高，肯定会挨打的。旁边十娘却笑弯了腰。雨儿也在旁边扯着我的袖子，西西地笑个不停。
“回去吧，我知道路——”
我边走边回头朝她们挥手。十娘巴着晾衣服的绳子眼睛直望着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果然，趁我不注意时她忙忙地拉起绳子上的布料抹眼泪。雨儿却固执地跟在我身后，微微低着头，一副倔强的样子。
我们慢腾腾地走着，来到银杏树下。
“雨儿，你也回去吧。”
“小狼哥——”
她神色黯然地看着我，两只手藏在背后，眉头忽然低了下去。
我不忍心看她伤心的样子。禁不住摸了摸她细嫩的胳膊。
“小狼哥——这个送给你！”
她忽然拨下手腕上的小手镯，塞在我手中。
“这个我不能要，它是你唯一的首饰，你好好留着。”
雨儿拼命地摇头，固执地将手镯戴在我的手腕上。
“我会回来的。到时一定带你去白日门看海。我发誓。”
“小狼哥——”
想不到离别是这么痛苦。我一狠心，转过身，大步朝郊外走去。走到村口，我回头再望时，发现雨儿还站在银杏树下。正午的阳光分外娇艳，银杏树也格外清晰地出现在眼帘，将雨儿玲珑的身影映衬得十分柔弱。
“丫头，我会回来的。”
我暗暗对自己说。一股期待已久的失落感猛然从心头升起。
13
才刚走了村子外围的篱笆，刀疤五和石头就如同鬼魅一般从两旁的树林中扑了过来。
“小狼！我们和你一起去。”
石头嘴快，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就呼呼大叫起来。
“你们家人都同意了？”
他们一齐摇了摇头。
“你们这叫私奔！懂不懂啊！”
“我不管，总之小狼去哪，我石头就去哪。我们是跟定你了。”
刀疤五一向不喜欢多说话，这时也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先说好，吃了苦头可别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
石头的话简直不能多加分析。这家伙就是这样，说话不经过大脑。
“那么，还有什么没有办好的事吗？”
“没有。”他们同时发言。
“走！”我说。
“我们早就瞒着家里人埋伏在树林中等你了，早知道你这么晚才走就在家里吃顿午饭了，现在我的肚子都有些饿了。”
刚出了村子的范围，踏上森林曲折的小径石头就开始抱怨了。
“晕，埋伏在树林中？谋财害命啊！”
“不是。不是。我们怕你到时不愿意带我们，又得我们软磨硬泡，逼我们施展狗皮膏药的工夫，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汗……我可不会你那套工夫。别老是用我们开头造句好不好？”
刀疤五实在听不下去了，猛然开口道。
“哈，我又没说你。我只是说我们，我们的确是一伙的，难道不是吗？”
“哦，这办法不错。跟姑娘家想的如出一辙。”
我说。忍不住笑了。
“就是嘛，要不怎么能搭上小狼哥这条贼船……”
我朝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小子屁颠屁颠地跑得老远，一边还在对我评头评尾。
“小狼的衣服真漂亮，是雨儿缝的吗？”
“十娘缝的。”
“那是哦，雨儿的手那么嫩，怕是干不了重活的。”
我正想就这话骂他时，却不料他又对我的新武器产生了兴趣。
“哇！**！厉害。厉害。早知道臭铁匠会送武器，我们也光明正大地出来好了。55555，浪费资源……”
“既然这样，那先就借你扛着吧，到了白日门再还我好了。”
“太好了！小狼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狼也！”
“得了吧，哪学的，这套！”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发笑。这小子不知好歹，等下就知道那把刀的分量了。一路上石头咯咯地说个没完。我想他恐怕不是因为早饭吃得早了，而是因为说话说多了才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