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嗜武帮
不是牧羊人便是羊群。
尼采
22
回来之后，他们无一例外地大声叹道：“险！险！差那么一点点就挂了。”
他们指的是刀疤五。确实，如果再跑慢一点点他就再也回不来了。其实最危险的应当属狂鹰最后的突围，若不是他狡猾地扭了个大8字，相信被围住之后，他百分百倒下。4个武士加5个武士，也就是9个了，就算真正的有效攻击只有4个人，那么也只要1-2下他就会完蛋。幸好他没有丝毫恋战的企图，若不然死得就难看了，用一句流氓的术语就是：被群奸。
当然了，这次战斗总归是我们取得了微弱的优势，尽管最先逃回来的是我们，但他们那边死了3个武士。死亡往往比任何东西都更加具有说服力。
看看天色还早，我们便开始在客栈中喝起酒来，也算是为我们第一次战斗取得胜利而庆贺吧。在酒至半酣之时，狂鹰突然十分古怪地看着我，然后不断地重复着：“跟小狼一起作战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你今天才知道呀？我早在10年前就和他并肩作战了，可惜从来都不曾感到愉快，他就知道拿我当炮灰。”
石头这会儿喝得小脸儿红扑扑的，想毕最后那张符发得自己都要忍不住狂加赞美自己了。
“那是因为你除了会跑之外没其他的优势。你看，今天要不是一开始你利用自己的飞毛腿拖住了两个重盔武士，并且在最后关键时刻果断出手，坚定地扩大了战果，为我们一举锁定胜局，笑到最后的还不知是谁呢？”
这么夸了他一下，你看他的那双眼睛吧，都亮得闪闪发光，如同金元宝一般。
“得，笑归笑，都将背包解下来吧！狂鹰，如果不反对的话，你也加入到他们当中；刀疤五，和昨天一样，你来收吧。”
“这，能够跟小狼哥闯天下，再好不过了。”
狂鹰这么说完，毫不犹豫地将背包解下，交给刀疤五。
（从此以后，许多黑道上的朋友将我这招拿去偷梁换柱，变成了：“是兄弟的，就将钱包交出来！”搞得我的名声十分地不理想。当然这一切都是长嘴大耳朵的石头小子传出去的。）
“汗……居然有人自动让你剥削，真是天下奇闻！”
“你要是不想被我剥削，大可以回去当麦田里的守望者，我又没强迫你。”
我冷冷地说。
石头这下没得声音了，瘪了半响，终于又冒了一句：“明摆着是请君入瓮嘛……谁敢呀！”
喝完酒，天就渐渐地黑了。大部分修炼者也都陆续地回到城中。悦来客栈立刻开始热闹起来。最先是从尸王殿回来的3个中阶法师。只听他们口中叹息不断，原来并不是没有打出好书（一般武功秘籍都是出自尸王殿里的尸王身上。），而是打出了书被人家抢去了。
“《地狱雷光》（魔法师的高阶技能书。）啊，回想起来我的心就痛。那两个混蛋，还什么战魂榜排名98、130呢，我看简直就是他妈的强盗！”
从他们的交谈之中，我了解到原来是一个高阶武士和一个高阶道士抢了他们辛苦打出来的秘籍。听他们说，那个道人已经能够召唤神兽了。我那时还没见过神兽的模样，所以也无法真切地体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兽。但从他们的口吻听来，那东西似乎挺厉害的。我对他们的悲惨遭遇说实在的并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两个强盗产生强烈渴望见上一面的欲望。
“战魂榜排名98、130位，似乎有些来头哦！”
转而问狂鹰，他也直摇头，说只知道在法玛大陆盟重省的土城有战魂榜这么个东西，具体里面有些什么人他也说不清楚。
尽管没有得到什么可靠的信息，但是我却在内心里对战魂榜产生了热望。我并不是渴望能够在战魂榜榜上留名，而是，渴望与那些十分有来头的家伙较量一番。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到底厉害人物厉害在哪。恐怕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厉害人物可能就是厉害在你无法知道他厉害在哪，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这样想来那两个强盗肯定算不上最厉害的，居然让人家认出来还不杀人灭口，看来顶多只是两个大混混而已。
正这样想时，几个肩膀上印着嗜武帮帮徽的武士走进了客栈，我心头猛地一惊。当然，嗜武帮既然在比齐能充老大，说明还是有一定势力和规模的。那么客栈中遇到他们也就不足为奇了。幸好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们，或者是我们还未被他们列为通缉犯吧。想毕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是没资格上黑名单的，一个大的帮会每天肯定不止一处有打架仇杀的事情，当然也就犯不着每个对手都列上黑名单，如果真的都列上去了，恐怕比悦来客栈的菜单还要长吧。这么说，只要将打架的规模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就不会引起嗜武帮高层的注意了。这样就好办多了，每天杀它两三个该不会造成大的影响吧。
当初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也逐渐产生了不把各大帮会势力放在眼里的念头。是呀，他们那么多人，真要追究起来，肯定有好多行为更加恶劣的人排在我们前头。比如另个敌对帮会拉，战魂榜上随便什么重量级的人物拉，反正是轮不到我头上。可是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们在那天之后确实就进入了嗜武帮的黑名单，并且是唯一的几个名字。原因很简单，嗜武帮跟别的帮派不一样。嗜武帮应该说是由纯粹中阶武士组成的帮派，所以在法玛大陆帮派排名上属于末流之列。嗜武帮的势力基本限于盟重省的蜈蚣洞和比齐省的僵尸洞，因为这两个地方是最适合中阶武士修炼的场所。而这两个地方基本都没有别的帮派修炼者出入，也就与他们没有矛盾纷争了，有纷争的只能是同我们这些刚刚起步的武士；而战魂榜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让嗜武帮的成员碰到，他们两方完全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所以当天我们在僵尸洞一战杀死3名武士的搏斗几乎传遍了整个帮派，并且自从那天开始，我们几个人的名字就一直挂在嗜武帮战士的嘴边。
23
经过昨天一天修炼和战斗，我感到自己的自信心明显又上升了许多。为了加快兄弟们进阶的速度，我用昨天收来的流水钱买了两件重盔和一件青衣道袍。刀疤五和狂鹰穿了重盔在房间里咿呀学步，慢得如同寒鸦戏水。石头小子穿了青衣道袍倒不怎么觉得累，就是衣服的袖子跟他的手臂十分地不成比例，而他又舍不得将崭新的衣服剪掉，就那么拖着，还当真一副臭道士的模样。但是那长出来的袖子毕竟是多余的东西，后来在一次心不在焉的发符当中，他没有将火符扔出去，却扔在自家的袖子里，差点闹出了一场火灾。幸好刀疤五及时解开裤裆给他降下甘霖，若不然不光是他那身衣服，恐怕连同他的小脑壳都要变成黑碳头了。
我们今天起得比较早，5点半就起床了。这是我最新的建议，当然了，我只不过是建议一下，具体的操作还是由刀疤五去做。每天早半个小时，对于修炼者来说并不件难事，难就难在坚持。因此，我让特别有韧性、有耐力的刀疤五来负责这件事。（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确不辱使命，除了有一次在帮派大战中脑部严重受伤，结果当天晚上两点半就将我们统统赶出了房门，而他自己则又跑回去蒙头大睡了，直到第二天晚上我们修炼回来他还在梦中。）
一大早赶到臭味难闻的僵尸洞确实令人大倒胃口。可是我们的石头英雄这天早上却没有感到臭气有损他的胃口，相反，他感到胃口大开，甚至声称，如果谁能将这些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僵尸去了皮，掏尽内脏，他马上就可以用火烤着吃下去。原来今天早上由于路上跑得匆忙——作息时间的突然改动任何人都会不太习惯——跑着跑着将挂在腰带上的两只馒头掉进了护城河中。结果弄得他一整天像被阉割了一般，毫无生气。
当然，如果只是没有吃早餐倒还罢了，最不巧的是由于昨天我们几个人的出色表现，嗜武帮居然出动大批武士，（当然没有什么厉害角色，就是人多。）将我们几个追得饶着僵尸洞跑了个遍。最后被逼无奈，我们只得撤了出来。在这当中，由于没吃早餐——所有的问题又回到吃的上面来了，由于早餐的馒头掉进了护城河——而没有吃进肚子。石头英雄的腰带失去了本来该有的作用，一旦跑动起来就直往下掉。我们的英雄只好一手提着裤衩，一手高举着崭新的降魔，极其不容易地跟在我们后面狂奔，并且一奔就是整整两个时辰，其间从未停歇过。直到我们出了洞穴，坐在阳光充足的洞口晒太阳时，我们才注意到他的裤子被人从后面用马刀开了条缝，白花花的屁股就那么晾在外面。
“难怪我怎么老感觉屁股后面凉丝丝的呢，原来成了开裆裤了。”
就在我们大笑不止时，一个嗜武帮的武士朝洞穴漫不经心地走来。我们看准了时间一拥而上，将他砍个正着。正当我们剥下他的背包和武器时，石头英雄抢的却是他的裤子。不巧的是这个跑来送死的倒霉鬼是个大胖子，（难怪我们砍他他连跑的样子都不做一下，只管跟我们对砍呢，原来是有自知之明的。）裤子穿在石头英雄身上显得太大了，宽阔的裤裆半吊着，俨然一个卓别林第二。
“如果再来进行一次马拉松长跑，八成你的裤子又要被人开裆。”
刀疤五忧心仲仲地说。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不穿吧！”
话才说到这，又来了一个嗜武帮的倒霉鬼。这个倒霉鬼有些特别，是个女的。但是我们还是照旧将她送进了阎王殿。我们又开始搜寻她的背包，拿下她的武器。石头英雄这次的行为就让我们百思不解了——他开始扒人家的裙子，也不管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他照扒无误。等他换上那条具有爱尔兰风情的红色短裙，我们便开始明白了他的意图——裙子总不怕你开吧，再怎么开都是裙子。
而我们也在同一时间跑起来，因为又有一大队嗜武帮武士正朝我们直冲过来，估计有20来个吧。奶奶的嗜武帮简直是他妈的变态，没完没了地派人过来。我们跑进了树林，看到他们没有追来就不再跑了。然后那队人开始检查刚刚死去的同伴的尸体。后来，便有谣传说我们几个人居然对嗜武帮的死者施行奸尸，并且不论男女，一律通奸。这可是劾人听闻的丑闻啊！为了洗脱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后来我甚至找过嗜武帮的老大谈心，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相信我的片面之词，甚至还暗中派人摸进了我们的卧室，你猜怎么着，他们居然还真的从石头英雄的枕头中找到了那条具有传奇色彩的爱尔兰红色短裙。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你说，当初裤子破了扒人家死人的裤子倒情有可原，裤子大了换条裙子穿，这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你将人家姑娘的裙子拿去充当鹅毛塞枕头是做啥子捏？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作为后来血狼帮老大的我也就不想再多做解释了。以后每天出发去修炼前，第一件事就是派专人将石头大人的早餐带上，省到遇到打斗他又因为裤子掉下来跑不动而让人家开了裆，到处去剥人家姑娘们的裙子，败坏了我们的名头。哎，可惜名头这东西跟贞洁一样，是一次性的，坏了之后就好不起来了。这一切怪来怪去都怪我自己，如果当初索性就勤快点，弄条干净的僵尸让他拿去烤着吃了填饱他的肚子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丑闻了。哎，失策！失策！
且说当天我们就在城外的树林中杀森林雪人和半兽人，考虑到在树林中可以随时监视嗜武帮的动向，我们也就没有去骷髅洞浪费时间。我们仍旧期望着他们大帮派有点大帮派的样子，不至于为了区区几个死人跟我们斤斤计较。但是***的就是那么小家子气，不但当天没有离开僵尸洞，而且后来一连几天都守着那里不放。我们也不是没有偷偷地溜回去过，也曾暗中杀死几个他们落单的弟兄，但是人家就人多力量大，不怕你杀，怕你杀他们就不来了。这样持续了差不多五六天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了。搞得我们像偷儿一样只能鬼鬼祟祟地进进出出，未免玩得太过分了吧。
这天，我们又溜进了僵尸洞，本来一开始还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杀掉一个小支队什么的，可谁知道他们帮主的女儿竟亲自坐镇僵尸洞来了。并且还带了4名穿战神铠甲的武士过来，看样子是打算长期驻扎下去了。我们几乎是没头没脑地见到哪有门便朝哪钻，那个狼狈样简直无法形容。人家帮主的女儿一见到我们就恨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仿佛前几天被石头剥下裙子的那个倒霉女是她姑奶奶一般。这还算不得，她还扬言要让我们几个从此在法玛大陆没有容身之地。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发起火来比谁都厉害，我是说她的地狱之火（魔法师的一种技能，魔法越高，放出的火伤害力越大，持续的时间也越长。）。她就在我们出洞口的地方放了一堆火，熊熊的火焰差点将我们烧成了4块焦碳，吓得我们再也不敢进去打探了，只好呆在外面的树林中不停地转悠、转悠，仿佛无家可归的孤儿。
“老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刀疤五忽然折断一根细长的树枝，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坐在僵尸洞门口晒太阳的嗜武帮帮主的臭丫头。不是我们打她不过，而是她的装备太好了，拿的是修长洁白的古玉魔杖，身披鲜红似火的霓彩雨裳，手上还戴着一个红宝石戒指。
“去白日门，暂时转移阵地，回来再收拾他们不迟。”
我说。他们几个也没表示什么意见，大概这几天被他们追得没了兴头吧。现在每天石头小子不再嚷嚷肚子饿了，而是嚷着屁股疼。据他自己说是因为长期被人追赶害怕裤子再次被开裆而导致两毂的肌肉严重萎缩了——就是不知道他老英雄有没有**呢。
“但是白日门是法师修炼的地方，我们去恐怕不合适。”
狂鹰在这一方面比我们3个了解得多。难道这样我们就不去了吗？这里是无论如何也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若干年后，当我再回首往事时，我突然觉得那时所谓的转移阵地简直就是最愚蠢的决策。如果不是命运弄人，我小狼几乎自此便从法玛大陆的花名册上永远消身匿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