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3全新积分兑换系统上线 点卡周边等你拿>>>详情点击
剑侠传奇
作者：大哥级人物 本文获得：积分 >>注册成为17173作家
此文为17173玩家原创，获得积分奖励。 >>17173积分兑换方法
在这种危急时候，龙开花居然开始唱歌，在高岗上，面对着他要狙杀的百人车队，唱起了歌。
曲子是青楼里常常听到的曲玉管，“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他的声音很粗犷，也很好听，本来的一腔相思泪让他唱成了侠烈英风，却仍带着无限伤感，一份郁郁不得志的悲伤胸怀，仿佛此时站在高岗上的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军二当家，却是个厌倦了世俗的吟游诗人。
车队在高岗前停下，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龙开花停了歌，拔了剑，面对着百人车队，还有远处山岗的一男一女。
他胸有成竹。
以寡敌众一向是他的本色。
他自信，他骄傲，但他却不自大。
车队里走出一个灰衣男子，身材削瘦，一双三角眼翻来翻去，满是凶狠暴戾的神色，让人讨厌至极，却是极为斯文的鞠了个躬，柔声说道：
“阁下有何贵干？”
龙开花觉得不该说话，毕竟杀人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但他又觉得应该说点什么，难道说“在下龙开花，来取尔等狗头？”或者说“走私枪支弹药，国法不容？”总不能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吧？”所以，他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慵懒的旋转着手上的剑，那把像是战国时代留下的古董，砍不死人也能砸死人的青铜重剑。
“阁下不累？”灰衣男子瞅着龙开花手上那柄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长剑说道。
“累。”龙开花眯着小眼看着三角眼。
“我帐中倒有两瓶上好的女儿红，朋友何不放下手中剑，到我帐中喝两杯呢？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成了好朋友。”
“我想喝酒，却不是在这。”
“霸长空！你是铁血军团的龙开花？”
龙开花淡然说道：“不错，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认得我手中剑。”
那灰衣人脸色一沉，厉声说道：“花大将军可知我们是谁？”
“知道。”
“龙二当家可知我们押的是什么东西？”
“知道。”
“龙开花你可知这车中坐着何人？”灰衣人遥指车队中央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这车子四马驾辕，比普通的车子大了一倍有余，漫纱流帐，隐约现出三个人影。
“知道”，龙开花很不耐烦的瞅了三角眼一眼，“做贼都做的这么有气势？干脆你去当皇亲国戚吧。”
“那你还要动手？”
“不错，只有动手。”
说完龙开花就动了手，出了剑。
一剑砍下。
龙开花用的是剑，使出来的却是刀法。
剑风烈。
剑势猛。
剑意霸。
剑法绝。
这一剑很要命，差一点就要了灰衣人的命。若不是那只从马车中飞出的载着女儿红的翠绿酒杯挡了一挡。
半揭的帐幕后露出一张削瘦而苍白的脸，淡淡扫了龙开花一眼，跟着淡淡的一句，“杀了”。仿佛面前不是一个魔王，倒像是头待宰的羔羊。
龙开花知道今天绝不好过，从那只酒杯飞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周围人群呼啦拉散开，空出一个百十米的大圈子，留下他和四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在场子中央，马车此时的位置也在场子的边缘，隐约能看到帐后三个或言或动的黑影。
没有征兆，四条黑影同时动手，一剑、一刀、一爪、一匕首同时向他袭来。龙开花又是一惊，交手多次，王水军团什么人什么功夫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大陆上各大小佣兵即使是团长武功也不会高过鹰无回，而今天动手的这四个人无论那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而帐中那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龙开花暗忖：“今天，我，中计”。
下面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不远处的高岗上，飞飞在看，海盗在说。
“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不公平。”飞飞又攥了攥拳头，海盗知道每当飞飞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就是动了真怒。
“佛曰不可杀，不可杀，这人先动手，死了也是自找的，我们还是赶路要紧，你那未婚夫比眼前这人还要危险万分。”
“哼，佛还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飞飞白了海盗一眼， “真搞不懂你以前是怎么当老大的。”说完抛下还在冥思苦想的海盗，朝岗下战局冲去。
李霖月这时已踏出马车，旁边站着皇帝派来的两位亲信。
“李大人，这人是谁？”胖胖的男孩年龄不大，言语中依然透着稚气。
“这人是铁血军的龙开花。”面对小皇帝的亲信，李霖月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可知我们是谁？”
“知道。”
“那他还敢动手？”
“回钦差，因为铁血军想谋反，皇帝明着是让我们慰劳诸军，暗里是让我们观察他们的动静，我早就听说铁血军飞扬跋扈，想不到竟然如此无法无天，公然打劫钦差，当真是该杀。”
“那李大人还不动手。”胖男孩面对这翻云覆雨的生灭候，不卑不亢、有条有理。
“动手，嘿嘿，当然动手。”李霖月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血色，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这是场精彩的表演，不过演员却不是赢家。
局中苦。
龙开花陷入了苦战，四个黑衣人配合无间，使刀的健壮男子力大雄浑，完全是一副拼命打法，刀刀不留后路，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用剑的黑衣人却是把三寸小剑，不过谁看了他的剑法以后都不会觉得可笑；飘忽不定的匕首如同一个幽灵，头、脸、手、腿、脚，只要能偷袭的地方都不放过；最可怕的是使爪的黑衣人，看起来是个女人，瘦小柔弱，甚至带着一丝懒洋洋，像极了一场舞，长袖善舞，而每次她的攻势都会给龙开花造成一点点麻烦，甚至一点点危险。局外马车旁还有个最危险的人物，就在龙开花最头痛的时候，飞飞来了。
飞飞是飞过来的，从李霖月的对面直接飞进了战局，让李霖月有点措手不及，如果他知道她就是飞飞的话他一定会去截住她。飞飞进了五个人的战局，背后跟着呼天喝地的大队卫兵，再后边跟着手忙脚乱的海盗，面对着龙开花，背对着使爪的黑衣人，然后朝龙开花笑了笑，朝用爪的黑衣人偷袭了一下，局，立刻变了。
龙开花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扑天的剑势盖住了被偷袭了的黑衣人。面前的黑衣人身体瘦弱，一对怯生生的眼睛甚至有一点稚嫩一点羞涩，在霸长空的笼罩下更显得孤独无助，龙开花居然有一丝怜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也许很可爱，也许不是坏人，可是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他要破阵，若想破阵，就得杀人。手中的重剑本能的顺着手势从空中劈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黑衣人已经退出了两尺，虽已躲开了重剑的剑刃，可是凌厉的剑气仍然割断了她的双爪，肆无忌惮的侵蚀进了她弱小的身体，留下了一道从额头到小腹的狭长剑痕。
“小心”，龙开花甚至还沉浸在自己的杰作中，还没注意到飞飞的示警，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咽喉，刚刚斩杀黑衣人的得意甚至就在嘴边，却呼之不出，空洞的嘴巴只能发出呃呃的刺耳声音，面前那张苍白的脸嘴角挂着冷笑，眼中却像是有液体在滚动，是在为我哭泣吗？不是，绝不是，是他杀了我。龙开花努力延伸着自己断断续续的思维，伸出手臂想要去抓面前的青衣人，失去了支持的手臂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也许我再也不能唱歌了，伴着匕首的拔出，蓬勃的血雾喷洒开来，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留下了一道彩虹。
“知道什么是美吗？”
岁月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衰老的杀手王的病榻前，他的徒孙听到这个问题后面面相觑，包括他的两个徒弟，李霖月和古月仙。
“霖月可以成为领袖，并不是因为他真的领悟了武学的真谛。”老人深深地叹息让一旁的‘唐斩集团’的新领袖惶恐地垂下了头。
“他不会在教你们习武时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来就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我让他接手组织，是因为他的精明世故，可以让我们的组织生存和发展下去。”杀手王欣慰地握住李霖月的手，杀手是没有眼泪的，李霖月也不由自主地握紧老人树干一样的手掌。这只手，曾经是令所有的人发抖的，但现在却自己抖的利害。
“高原，为了完成任务，你会考虑任何一种手段。甚至是别人从来没用过的方式，所以你的对手永远不知道你会怎么做，兵者，诡之道也。你会是一个出色的杀手的，绝对的冷静和不择手段，这是优秀杀手得天独厚的素质。武学中，你得的，是道，御武之道。不过武术对你来说只是一种工具，所以，你也答不上这个问题的。”高原面无表情地跪下，这是组织中聆听教诲后对长辈的敬礼。
老人浑浊的眼神落到体格强壮，充满精力的天师身上，天师乖乖地跪下了。
“你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武学了。力量，不错，美的一种。但仅仅是一种形式而已。你的单纯使你可以悟到这些很不容易了，可惜你不善于思考，这深一层的含义……记住，力量和权力让人强大，也可以将你腐蚀到面目全非。武学，你得的是形。”天师似懂非懂地点头。
“小周，你的成就肯定可以超越上一个天房丙字号，也就是现在叫李霖月的，你的师傅。”小周也缓缓跪下，嘉奖面前他依然不亢不卑。“甚至可能达到我的境界，你的武技举手投足间都显露大家风范。已经摆脱单纯作为杀戮和战斗的工具。你已具备一代宗师的素质，你已经得到武道之神韵。”
“可惜，你还是达不到我老师的层次。那是武的真正境界，超脱于生死，凌驾于胜负。是一种真正的美。一个武者的宽恕之心啊。我不知道这种矛盾是讽刺还是契合。我建立刺客组织是为了有经费和权利来挑选合乎我想要的人才，或者是达成一个梦想。我无法达到的境界，却寄望于在你们当中产生。可这个组织的使命却是杀戮，与那种我追求的理想南辕北辙。命运注定，一切美都要来自痛苦和矛盾的磨练。很可惜的是，既然是武技，你就会有执着于争胜之念。此心一存，就体会不到美，所以你也不会是我在等待的那个人……”
瘦弱的愤青怯生生地跪下，那双黑色的大眼睛中似乎是某种液体的反光。在杀手中，她是最不象杀手的一个。
“你善良，珍惜生命，甚至有些时候你被认为矫情做作―－会在杀人后惨然泪下，不忍面对尸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许只有你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美的武学。”
如今，这个能体验到美的女孩死了，死在龙开花毁天灭地的霸长空下。
“愤青还有救吗？”李霖月盯着海盗背着飞飞远去的背影，颤声问道。
“先中了飞飞一掌，又中了龙开花一刀，已经活不成了。”
“恩”，李霖月微一点头，却不再问手下情况，今天虽然搭上了愤青，却给铁血军安上了**的罪名，击杀了铁血军最难缠的龙开花。还正好碰上了水水让狙杀的飞飞和海盗，刚才趁着飞飞心神错乱的关头交手八十三招伤其右肩，虽被海盗救出，也是非死即残。海盗虽是当年的第一军团长，如今看来是老得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霖月长剑一抛，沉声说道：“红楼在中原的朋友能救他妹妹只有无命山的和尚，如今海盗是废人一个，小周，你跟上他们，追到以后，格杀勿论。高原，你去通知天房乙字号的古月仙，让他去无命山截杀和尚、海盗和飞飞。”
“是”，那使剑和使匕首的黑衣人闻言略一拱手，飞身而去。
鲜红的液体已经在冰冷的大地停止流动，从人体离开后惯性让它们扩展了不少空间，直至慢慢冷却和凝固，形成一小片动人的图腾。
※※※
海盗经过“一人行”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两边有些影影绰绰，本来旭日未生，黎明未开，视野不明的时候，偶尔有些早起的山民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杀气太重。
����所以，他提了防。现在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还有躺在他背上昏迷不醒的飞飞。海盗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当年王水军团攻入乱舞城的时候，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背后一刀差点要了老命，他没骂，也没叹气，只是轻轻的说了三个字：“当尽欢。”然后悴起突破三十九道暗器，二十三个第一流的好手，挖出了他当年兄弟的心，跃入大海。在漂泊十二天被红楼捞起来的时候，也只说了三个字：“死无憾。”从此逍遥城主就多了个没有过去的酒友，江湖上就少了个叱咤风云的乱舞老大，而今天他是真的动了怒、乱了心、失了情，只为那从看了第一眼就迷了神的女子－飞飞。
����“一人行”是搭在无命山万丈悬崖上的一座吊桥，如果想上无命寺就得过“一人行”。而现在海盗却在桥头两丈的地方止了步，因为桥头站着一个人，黑衣黑靴，就连飘扬的剑穗也是黑色的。两丈，恰恰是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距离。
“你要杀我？”天方破晓，海盗看清了黑衣人，脸很白、眉很短、鼻很尖、握剑的手也很秀气，
“在下小周。”黑衣人面无表情，答非所问。
正在这时，背上的女子微微一动，几乎比蜻蜓点水还轻，还弱，却仍是被海盗发现了。
他转头去看。
正在他转首的瞬间，他看到了两条剑穗正向他射来，是从后面，而敌人在前。
这剑穗色黑。
细。
疾。
无声。
而且已在眼前。
若不是飞飞微微一动，也许海盗已经死在这两条剑穗上。
可是他却看见了，但已是无可避。
所以他没避。
而是疾冲，朝黑衣人立身的地方冲来。手上没刀，身上背着个病人，身后还追着两条剑穗。
黑衣人嘴挂冷笑，双手一错，无数黑芒飞射而出，上下左右前后各个方向射向海盗，而且错落有致，即使是躲得开第一拨，也躲不过第二拨，然后他就看着，像是看一个死人，不对，是一对。
在这万丈高空挡无可挡、避无所避的“一人行”上，海盗理所当然的被黑衣人的剑穗全部射中，不过射中不等于射入，更不等于死。
剑穗如同碰到了一道气墙，在海盗和飞飞的周围纷纷飘落，如同下了场黑雨。
����“大意念神功！”小周脱口而出，仿佛一口吞下了三个没剥的蛋。
����“不错。”任谁能挡住黑雨都不免有些得意，海盗也不例外。
����而就在海盗开口的刹那小周拔了剑，剑长三寸，三尺长的剑柄里却是把三寸的小剑，疾刺海盗。大意念神功的弱点就是不能说话，如今你开了口，泻了气，所以你该死。
����“蓬”一片血雾在空中喷散开，小周的小剑在海盗脸前三寸处嘎然而止。
����“你，你，你。”
����“笨蛋，我是开了口，泻了气，而你终究逃不过我的气剑。”
����这是海盗十二年来杀的第一个人，在万丈高空，一条通往无命寺的狭窄吊桥上。
三日后，李霖月面前的报告上是这样写的：
圣历十二年初春
无命山一人行上
天房丙字号小周狙击海盗和飞飞。
小周死，海盗和飞飞上了无命寺。
死因：从小腹到咽喉一道两尺长的剑伤。
过程：不明。
※※※
海盗已经在无命寺等了两个时辰。
寺中的小沙弥说主持和尚大师两天前去山中采药，至今未归。无命山方圆千里，是塞外数得着的大山，如果想从山中找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海盗只能等。
而飞飞却不能等，她肩上的剑伤又大了几分，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隐约仍有剑光跳动，虽是一直躺在海盗怀中，却仍是全身发抖，寒冷若冰。海盗又看了一眼秀眉紧蹙，楚楚可怜的飞飞，心中一痛，朝身边的小沙弥吼道：
“小秃驴，老秃驴的药房在什么地方？”
“在后院左厢房第一间。”小沙弥却不急不躁，仿佛周围万物都与他无关。
“早说。”海盗在小沙弥光光的脑壳上施了个暴栗后抱起飞飞朝后院奔去。
“早死。”小沙弥却一合什一鞠躬，朝着远去的背影淡淡说道。
和尚大师旨在救人，别人负责杀人，而他的任务则是救人，所以他对江湖上成名高手的绝招多少都有些研究，李霖月的剑法也不例外。海盗在和尚的药房中一本笔记上找到了一段话：“生灭候李霖月，身份复杂，当世十大高手之一，擅使剑，中剑者伤口诡异，非剑伤，而是内伤，剑气毒火攻入经脉，当用银针、莲心、地骨皮、续断、牛膝、川乌、草乌、五加皮、樟脑、延胡索、白芷粉、当归、独活、桑寄生、红花、老鹳草、闹羊粉、功劳叶去火补脉，再用内力逼出剑气，方保无虞。”
恰恰和尚的屋子里就有这些药，玉兔初升时海盗就调好了药膏，吃过药的飞飞面色好转，呼吸渐渐顺畅起来，海盗坐在床前，扶正飞飞，想要逼出飞飞体内剑气，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和尚，是你？”海盗回头一看，眼前这人正是十二年前救他一命的红楼的方外至交和尚大师。
“老衲我・・・”
“你不是和尚”，海盗猛然站起身，脚下却一软，又坐回到床前木椅中。
“和尚我・・・”
“唉，原来是你，怎么会是你？你不用再装了，和尚一直称自己秃驴的。古月仙，别来无恙。”
“哈哈，大哥就是大哥，一眼就看出二弟来了”，和尚抓住左耳，轻轻一撕，露出一张清矍的瘦脸，与和尚大师胖胖的大脸大不相同。
“十二年前那一抓，居然没抓死你？”
“抓？当然抓死了，大哥的‘豆穿膛’谁能架得住，不过那天抓死的是个中了我移花接木的小兵，嘿嘿，大哥那一抓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古月仙神采飞扬，说不出的得意。
“罢了，终究还是命丧你手，十二年前，我自认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却不知你有移花接木大法，到最后才知乱舞城被你所卖，也是活该。我行事虽粗枝大叶，却仍想不通今天我是如何中了你的算计？”
“哈哈，大哥中的是五麻恙，就是你刚才给这个女人调的解药，这药对中过李大人剑伤的人是疗伤圣品，但是没有剑伤的人碰过却是天下一等一的麻药，手麻、脚麻、身麻、头麻、心麻，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中了五麻恙，也得乖乖的束手就擒。老秃驴居然没把这些写到书里，当真是天助我也。我怕大哥起疑，老秃驴的东西一件没动，还特地剥了他的脸皮来见你，不料还是没逃过大哥的法眼，今天抓回了大哥和这女人，又是大功劳一件，大哥，多多包涵，哈哈哈哈。”
“好”，随着一声怒吼，一道剑光从古月仙脚下窜起，迅疾如同毒蛇，直奔古月仙，古月仙嘿然冷笑，向后疾退，剑光仿佛长了眼睛，就势一弯，直逼古月仙。啪的一声脆响，空中飘落无数碎衣残布，古月身上已无僧袍，露出一身黑色劲装，半边脸庞已被鲜血染红，豆黄灯光一衬，愈发狰狞。虽然刚才移花接木用僧袍挡下了海盗的气剑，在爆炸瞬间仍避不过飞溅的剑气，伤了左脸。
“哼，既然大哥这么不给面子，那小弟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先尝尝大哥抱了一路的婆娘是什么滋味。”说罢迎着海盗喷火的目光大步朝床前走去。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古月仙只觉得眼前女子忽然坐起，死盯着他，自己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良久才感觉倒喉咙的干渴和胸口的麻木，古月猛然低头，胸口上一片赫然的鲜红冲击着他的视觉，一把短小的匕首正钉在他的心口上，混着月光和鲜血，发散着异样的光芒。脸上的**逐渐扩散到全身，手脚却是冰凉，一瞬间，一个念头闪过古月脑中，进而把他吞噬，“我死了吗？”
海盗黯然一笑，扫了扫目瞪口呆还没死透气的古月仙，喃喃说道：“好一招‘十步一杀’。”
那女子正是飞飞，刚才海盗的气剑一退古月，一解飞飞，逼退了古月，冲走了飞飞伤口的剑气，危急关头苏醒了的飞飞发出了家门绝学“十步一杀”，毙古月仙于剑下，却也因用力过度，又晕了过去。
豆黄的灯光突然一闪一跳，一道娘娘腔从窗外传来，紧接着刚才庙中的小沙弥从窗口飘了进来，“一个死人、一个病人、一个废人，高原啊高原，好大的功劳一件。”正是那日围攻龙开花的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个。
萧月挂天，萧风锁夜，萧叶拂地，这一晚，不安宁。
曲子是青楼里常常听到的曲玉管，“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他的声音很粗犷，也很好听，本来的一腔相思泪让他唱成了侠烈英风，却仍带着无限伤感，一份郁郁不得志的悲伤胸怀，仿佛此时站在高岗上的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军二当家，却是个厌倦了世俗的吟游诗人。
车队在高岗前停下，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龙开花停了歌，拔了剑，面对着百人车队，还有远处山岗的一男一女。
他胸有成竹。
以寡敌众一向是他的本色。
他自信，他骄傲，但他却不自大。
车队里走出一个灰衣男子，身材削瘦，一双三角眼翻来翻去，满是凶狠暴戾的神色，让人讨厌至极，却是极为斯文的鞠了个躬，柔声说道：
“阁下有何贵干？”
龙开花觉得不该说话，毕竟杀人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但他又觉得应该说点什么，难道说“在下龙开花，来取尔等狗头？”或者说“走私枪支弹药，国法不容？”总不能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吧？”所以，他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慵懒的旋转着手上的剑，那把像是战国时代留下的古董，砍不死人也能砸死人的青铜重剑。
“阁下不累？”灰衣男子瞅着龙开花手上那柄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长剑说道。
“累。”龙开花眯着小眼看着三角眼。
“我帐中倒有两瓶上好的女儿红，朋友何不放下手中剑，到我帐中喝两杯呢？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成了好朋友。”
“我想喝酒，却不是在这。”
“霸长空！你是铁血军团的龙开花？”
龙开花淡然说道：“不错，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认得我手中剑。”
那灰衣人脸色一沉，厉声说道：“花大将军可知我们是谁？”
“知道。”
“龙二当家可知我们押的是什么东西？”
“知道。”
“龙开花你可知这车中坐着何人？”灰衣人遥指车队中央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这车子四马驾辕，比普通的车子大了一倍有余，漫纱流帐，隐约现出三个人影。
“知道”，龙开花很不耐烦的瞅了三角眼一眼，“做贼都做的这么有气势？干脆你去当皇亲国戚吧。”
“那你还要动手？”
“不错，只有动手。”
说完龙开花就动了手，出了剑。
一剑砍下。
龙开花用的是剑，使出来的却是刀法。
剑风烈。
剑势猛。
剑意霸。
剑法绝。
这一剑很要命，差一点就要了灰衣人的命。若不是那只从马车中飞出的载着女儿红的翠绿酒杯挡了一挡。
半揭的帐幕后露出一张削瘦而苍白的脸，淡淡扫了龙开花一眼，跟着淡淡的一句，“杀了”。仿佛面前不是一个魔王，倒像是头待宰的羔羊。
龙开花知道今天绝不好过，从那只酒杯飞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周围人群呼啦拉散开，空出一个百十米的大圈子，留下他和四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在场子中央，马车此时的位置也在场子的边缘，隐约能看到帐后三个或言或动的黑影。
没有征兆，四条黑影同时动手，一剑、一刀、一爪、一匕首同时向他袭来。龙开花又是一惊，交手多次，王水军团什么人什么功夫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大陆上各大小佣兵即使是团长武功也不会高过鹰无回，而今天动手的这四个人无论那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而帐中那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龙开花暗忖：“今天，我，中计”。
下面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不远处的高岗上，飞飞在看，海盗在说。
“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不公平。”飞飞又攥了攥拳头，海盗知道每当飞飞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就是动了真怒。
“佛曰不可杀，不可杀，这人先动手，死了也是自找的，我们还是赶路要紧，你那未婚夫比眼前这人还要危险万分。”
“哼，佛还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飞飞白了海盗一眼， “真搞不懂你以前是怎么当老大的。”说完抛下还在冥思苦想的海盗，朝岗下战局冲去。
李霖月这时已踏出马车，旁边站着皇帝派来的两位亲信。
“李大人，这人是谁？”胖胖的男孩年龄不大，言语中依然透着稚气。
“这人是铁血军的龙开花。”面对小皇帝的亲信，李霖月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可知我们是谁？”
“知道。”
“那他还敢动手？”
“回钦差，因为铁血军想谋反，皇帝明着是让我们慰劳诸军，暗里是让我们观察他们的动静，我早就听说铁血军飞扬跋扈，想不到竟然如此无法无天，公然打劫钦差，当真是该杀。”
“那李大人还不动手。”胖男孩面对这翻云覆雨的生灭候，不卑不亢、有条有理。
“动手，嘿嘿，当然动手。”李霖月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血色，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这是场精彩的表演，不过演员却不是赢家。
局中苦。
龙开花陷入了苦战，四个黑衣人配合无间，使刀的健壮男子力大雄浑，完全是一副拼命打法，刀刀不留后路，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用剑的黑衣人却是把三寸小剑，不过谁看了他的剑法以后都不会觉得可笑；飘忽不定的匕首如同一个幽灵，头、脸、手、腿、脚，只要能偷袭的地方都不放过；最可怕的是使爪的黑衣人，看起来是个女人，瘦小柔弱，甚至带着一丝懒洋洋，像极了一场舞，长袖善舞，而每次她的攻势都会给龙开花造成一点点麻烦，甚至一点点危险。局外马车旁还有个最危险的人物，就在龙开花最头痛的时候，飞飞来了。
飞飞是飞过来的，从李霖月的对面直接飞进了战局，让李霖月有点措手不及，如果他知道她就是飞飞的话他一定会去截住她。飞飞进了五个人的战局，背后跟着呼天喝地的大队卫兵，再后边跟着手忙脚乱的海盗，面对着龙开花，背对着使爪的黑衣人，然后朝龙开花笑了笑，朝用爪的黑衣人偷袭了一下，局，立刻变了。
龙开花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扑天的剑势盖住了被偷袭了的黑衣人。面前的黑衣人身体瘦弱，一对怯生生的眼睛甚至有一点稚嫩一点羞涩，在霸长空的笼罩下更显得孤独无助，龙开花居然有一丝怜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也许很可爱，也许不是坏人，可是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他要破阵，若想破阵，就得杀人。手中的重剑本能的顺着手势从空中劈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黑衣人已经退出了两尺，虽已躲开了重剑的剑刃，可是凌厉的剑气仍然割断了她的双爪，肆无忌惮的侵蚀进了她弱小的身体，留下了一道从额头到小腹的狭长剑痕。
“小心”，龙开花甚至还沉浸在自己的杰作中，还没注意到飞飞的示警，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咽喉，刚刚斩杀黑衣人的得意甚至就在嘴边，却呼之不出，空洞的嘴巴只能发出呃呃的刺耳声音，面前那张苍白的脸嘴角挂着冷笑，眼中却像是有液体在滚动，是在为我哭泣吗？不是，绝不是，是他杀了我。龙开花努力延伸着自己断断续续的思维，伸出手臂想要去抓面前的青衣人，失去了支持的手臂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也许我再也不能唱歌了，伴着匕首的拔出，蓬勃的血雾喷洒开来，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留下了一道彩虹。
“知道什么是美吗？”
岁月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衰老的杀手王的病榻前，他的徒孙听到这个问题后面面相觑，包括他的两个徒弟，李霖月和古月仙。
“霖月可以成为领袖，并不是因为他真的领悟了武学的真谛。”老人深深地叹息让一旁的‘唐斩集团’的新领袖惶恐地垂下了头。
“他不会在教你们习武时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来就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我让他接手组织，是因为他的精明世故，可以让我们的组织生存和发展下去。”杀手王欣慰地握住李霖月的手，杀手是没有眼泪的，李霖月也不由自主地握紧老人树干一样的手掌。这只手，曾经是令所有的人发抖的，但现在却自己抖的利害。
“高原，为了完成任务，你会考虑任何一种手段。甚至是别人从来没用过的方式，所以你的对手永远不知道你会怎么做，兵者，诡之道也。你会是一个出色的杀手的，绝对的冷静和不择手段，这是优秀杀手得天独厚的素质。武学中，你得的，是道，御武之道。不过武术对你来说只是一种工具，所以，你也答不上这个问题的。”高原面无表情地跪下，这是组织中聆听教诲后对长辈的敬礼。
老人浑浊的眼神落到体格强壮，充满精力的天师身上，天师乖乖地跪下了。
“你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武学了。力量，不错，美的一种。但仅仅是一种形式而已。你的单纯使你可以悟到这些很不容易了，可惜你不善于思考，这深一层的含义……记住，力量和权力让人强大，也可以将你腐蚀到面目全非。武学，你得的是形。”天师似懂非懂地点头。
“小周，你的成就肯定可以超越上一个天房丙字号，也就是现在叫李霖月的，你的师傅。”小周也缓缓跪下，嘉奖面前他依然不亢不卑。“甚至可能达到我的境界，你的武技举手投足间都显露大家风范。已经摆脱单纯作为杀戮和战斗的工具。你已具备一代宗师的素质，你已经得到武道之神韵。”
“可惜，你还是达不到我老师的层次。那是武的真正境界，超脱于生死，凌驾于胜负。是一种真正的美。一个武者的宽恕之心啊。我不知道这种矛盾是讽刺还是契合。我建立刺客组织是为了有经费和权利来挑选合乎我想要的人才，或者是达成一个梦想。我无法达到的境界，却寄望于在你们当中产生。可这个组织的使命却是杀戮，与那种我追求的理想南辕北辙。命运注定，一切美都要来自痛苦和矛盾的磨练。很可惜的是，既然是武技，你就会有执着于争胜之念。此心一存，就体会不到美，所以你也不会是我在等待的那个人……”
瘦弱的愤青怯生生地跪下，那双黑色的大眼睛中似乎是某种液体的反光。在杀手中，她是最不象杀手的一个。
“你善良，珍惜生命，甚至有些时候你被认为矫情做作―－会在杀人后惨然泪下，不忍面对尸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许只有你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美的武学。”
如今，这个能体验到美的女孩死了，死在龙开花毁天灭地的霸长空下。
“愤青还有救吗？”李霖月盯着海盗背着飞飞远去的背影，颤声问道。
“先中了飞飞一掌，又中了龙开花一刀，已经活不成了。”
“恩”，李霖月微一点头，却不再问手下情况，今天虽然搭上了愤青，却给铁血军安上了**的罪名，击杀了铁血军最难缠的龙开花。还正好碰上了水水让狙杀的飞飞和海盗，刚才趁着飞飞心神错乱的关头交手八十三招伤其右肩，虽被海盗救出，也是非死即残。海盗虽是当年的第一军团长，如今看来是老得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霖月长剑一抛，沉声说道：“红楼在中原的朋友能救他妹妹只有无命山的和尚，如今海盗是废人一个，小周，你跟上他们，追到以后，格杀勿论。高原，你去通知天房乙字号的古月仙，让他去无命山截杀和尚、海盗和飞飞。”
“是”，那使剑和使匕首的黑衣人闻言略一拱手，飞身而去。
鲜红的液体已经在冰冷的大地停止流动，从人体离开后惯性让它们扩展了不少空间，直至慢慢冷却和凝固，形成一小片动人的图腾。
※※※
海盗经过“一人行”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两边有些影影绰绰，本来旭日未生，黎明未开，视野不明的时候，偶尔有些早起的山民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杀气太重。
����所以，他提了防。现在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还有躺在他背上昏迷不醒的飞飞。海盗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当年王水军团攻入乱舞城的时候，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背后一刀差点要了老命，他没骂，也没叹气，只是轻轻的说了三个字：“当尽欢。”然后悴起突破三十九道暗器，二十三个第一流的好手，挖出了他当年兄弟的心，跃入大海。在漂泊十二天被红楼捞起来的时候，也只说了三个字：“死无憾。”从此逍遥城主就多了个没有过去的酒友，江湖上就少了个叱咤风云的乱舞老大，而今天他是真的动了怒、乱了心、失了情，只为那从看了第一眼就迷了神的女子－飞飞。
����“一人行”是搭在无命山万丈悬崖上的一座吊桥，如果想上无命寺就得过“一人行”。而现在海盗却在桥头两丈的地方止了步，因为桥头站着一个人，黑衣黑靴，就连飘扬的剑穗也是黑色的。两丈，恰恰是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距离。
“你要杀我？”天方破晓，海盗看清了黑衣人，脸很白、眉很短、鼻很尖、握剑的手也很秀气，
“在下小周。”黑衣人面无表情，答非所问。
正在这时，背上的女子微微一动，几乎比蜻蜓点水还轻，还弱，却仍是被海盗发现了。
他转头去看。
正在他转首的瞬间，他看到了两条剑穗正向他射来，是从后面，而敌人在前。
这剑穗色黑。
细。
疾。
无声。
而且已在眼前。
若不是飞飞微微一动，也许海盗已经死在这两条剑穗上。
可是他却看见了，但已是无可避。
所以他没避。
而是疾冲，朝黑衣人立身的地方冲来。手上没刀，身上背着个病人，身后还追着两条剑穗。
黑衣人嘴挂冷笑，双手一错，无数黑芒飞射而出，上下左右前后各个方向射向海盗，而且错落有致，即使是躲得开第一拨，也躲不过第二拨，然后他就看着，像是看一个死人，不对，是一对。
在这万丈高空挡无可挡、避无所避的“一人行”上，海盗理所当然的被黑衣人的剑穗全部射中，不过射中不等于射入，更不等于死。
剑穗如同碰到了一道气墙，在海盗和飞飞的周围纷纷飘落，如同下了场黑雨。
����“大意念神功！”小周脱口而出，仿佛一口吞下了三个没剥的蛋。
����“不错。”任谁能挡住黑雨都不免有些得意，海盗也不例外。
����而就在海盗开口的刹那小周拔了剑，剑长三寸，三尺长的剑柄里却是把三寸的小剑，疾刺海盗。大意念神功的弱点就是不能说话，如今你开了口，泻了气，所以你该死。
����“蓬”一片血雾在空中喷散开，小周的小剑在海盗脸前三寸处嘎然而止。
����“你，你，你。”
����“笨蛋，我是开了口，泻了气，而你终究逃不过我的气剑。”
����这是海盗十二年来杀的第一个人，在万丈高空，一条通往无命寺的狭窄吊桥上。
三日后，李霖月面前的报告上是这样写的：
圣历十二年初春
无命山一人行上
天房丙字号小周狙击海盗和飞飞。
小周死，海盗和飞飞上了无命寺。
死因：从小腹到咽喉一道两尺长的剑伤。
过程：不明。
※※※
海盗已经在无命寺等了两个时辰。
寺中的小沙弥说主持和尚大师两天前去山中采药，至今未归。无命山方圆千里，是塞外数得着的大山，如果想从山中找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海盗只能等。
而飞飞却不能等，她肩上的剑伤又大了几分，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隐约仍有剑光跳动，虽是一直躺在海盗怀中，却仍是全身发抖，寒冷若冰。海盗又看了一眼秀眉紧蹙，楚楚可怜的飞飞，心中一痛，朝身边的小沙弥吼道：
“小秃驴，老秃驴的药房在什么地方？”
“在后院左厢房第一间。”小沙弥却不急不躁，仿佛周围万物都与他无关。
“早说。”海盗在小沙弥光光的脑壳上施了个暴栗后抱起飞飞朝后院奔去。
“早死。”小沙弥却一合什一鞠躬，朝着远去的背影淡淡说道。
和尚大师旨在救人，别人负责杀人，而他的任务则是救人，所以他对江湖上成名高手的绝招多少都有些研究，李霖月的剑法也不例外。海盗在和尚的药房中一本笔记上找到了一段话：“生灭候李霖月，身份复杂，当世十大高手之一，擅使剑，中剑者伤口诡异，非剑伤，而是内伤，剑气毒火攻入经脉，当用银针、莲心、地骨皮、续断、牛膝、川乌、草乌、五加皮、樟脑、延胡索、白芷粉、当归、独活、桑寄生、红花、老鹳草、闹羊粉、功劳叶去火补脉，再用内力逼出剑气，方保无虞。”
恰恰和尚的屋子里就有这些药，玉兔初升时海盗就调好了药膏，吃过药的飞飞面色好转，呼吸渐渐顺畅起来，海盗坐在床前，扶正飞飞，想要逼出飞飞体内剑气，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和尚，是你？”海盗回头一看，眼前这人正是十二年前救他一命的红楼的方外至交和尚大师。
“老衲我・・・”
“你不是和尚”，海盗猛然站起身，脚下却一软，又坐回到床前木椅中。
“和尚我・・・”
“唉，原来是你，怎么会是你？你不用再装了，和尚一直称自己秃驴的。古月仙，别来无恙。”
“哈哈，大哥就是大哥，一眼就看出二弟来了”，和尚抓住左耳，轻轻一撕，露出一张清矍的瘦脸，与和尚大师胖胖的大脸大不相同。
“十二年前那一抓，居然没抓死你？”
“抓？当然抓死了，大哥的‘豆穿膛’谁能架得住，不过那天抓死的是个中了我移花接木的小兵，嘿嘿，大哥那一抓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古月仙神采飞扬，说不出的得意。
“罢了，终究还是命丧你手，十二年前，我自认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却不知你有移花接木大法，到最后才知乱舞城被你所卖，也是活该。我行事虽粗枝大叶，却仍想不通今天我是如何中了你的算计？”
“哈哈，大哥中的是五麻恙，就是你刚才给这个女人调的解药，这药对中过李大人剑伤的人是疗伤圣品，但是没有剑伤的人碰过却是天下一等一的麻药，手麻、脚麻、身麻、头麻、心麻，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中了五麻恙，也得乖乖的束手就擒。老秃驴居然没把这些写到书里，当真是天助我也。我怕大哥起疑，老秃驴的东西一件没动，还特地剥了他的脸皮来见你，不料还是没逃过大哥的法眼，今天抓回了大哥和这女人，又是大功劳一件，大哥，多多包涵，哈哈哈哈。”
“好”，随着一声怒吼，一道剑光从古月仙脚下窜起，迅疾如同毒蛇，直奔古月仙，古月仙嘿然冷笑，向后疾退，剑光仿佛长了眼睛，就势一弯，直逼古月仙。啪的一声脆响，空中飘落无数碎衣残布，古月身上已无僧袍，露出一身黑色劲装，半边脸庞已被鲜血染红，豆黄灯光一衬，愈发狰狞。虽然刚才移花接木用僧袍挡下了海盗的气剑，在爆炸瞬间仍避不过飞溅的剑气，伤了左脸。
“哼，既然大哥这么不给面子，那小弟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先尝尝大哥抱了一路的婆娘是什么滋味。”说罢迎着海盗喷火的目光大步朝床前走去。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古月仙只觉得眼前女子忽然坐起，死盯着他，自己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良久才感觉倒喉咙的干渴和胸口的麻木，古月猛然低头，胸口上一片赫然的鲜红冲击着他的视觉，一把短小的匕首正钉在他的心口上，混着月光和鲜血，发散着异样的光芒。脸上的**逐渐扩散到全身，手脚却是冰凉，一瞬间，一个念头闪过古月脑中，进而把他吞噬，“我死了吗？”
海盗黯然一笑，扫了扫目瞪口呆还没死透气的古月仙，喃喃说道：“好一招‘十步一杀’。”
那女子正是飞飞，刚才海盗的气剑一退古月，一解飞飞，逼退了古月，冲走了飞飞伤口的剑气，危急关头苏醒了的飞飞发出了家门绝学“十步一杀”，毙古月仙于剑下，却也因用力过度，又晕了过去。
豆黄的灯光突然一闪一跳，一道娘娘腔从窗外传来，紧接着刚才庙中的小沙弥从窗口飘了进来，“一个死人、一个病人、一个废人，高原啊高原，好大的功劳一件。”正是那日围攻龙开花的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个。
萧月挂天，萧风锁夜，萧叶拂地，这一晚，不安宁。
